為了能夠早一步把情報送到子爵城堡,使者付出的代價並不輕,由於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他的坐騎在離開難民營地之後的那個上午,就被一條樹根絆倒了,兩條前腿的腿骨當即折斷。使者只能殺掉了悲鳴不已的坐騎,憑藉著自己的兩條腿在密林間艱苦跋涉,終於在夜幕降臨的前夕,看到了子爵城堡頂上那座高高的尖塔。

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候,密林在前方漸漸稀疏起來,霧氣籠罩著一片空蕩蕩的曠野。使者小心翼翼的從一株杉樹後面向外張望,然而憑藉著他那雙銳利過人的眼睛,也看不到附近有一絲人影,甚至連幽暗凋敝的草叢中,都沒有任何動靜。

使者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如同幽靈一般從密林中閃了出來,朝子爵城堡的方向跑去。

霧氣越來越濃重,前方的子爵城堡變得朦朧起來,天空中的晚霞和地面的光線都在逐漸熄滅。心情焦慮的使者盡力奔跑著,希望能夠在黑夜正式降臨之前,趕到子爵城堡的高牆下。

然而這種美好的念頭還是沒有實現,黑夜降臨大地的速度出奇的快,使者剛剛穿過曠野的一半距離,就發現身邊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又濕又冷的霧氣圍繞著他,企圖奪去他身體中的每一絲熱量。

一塊石頭突然出現在使者的腳下,把他絆得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使者喘息著站穩,明白這樣下去不行,必須馬上點燃照明的火把。雖然在野外點燃火把可能會引來各種各樣的危險,不過現在已經是在子爵城堡的附近,最多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安全方面還是有所保障的。

這位使者既然能夠在失去坐騎之後,依然快速穿越危險的密林,當然是一名野外求生的專家,他從上衣的夾袋裡摸索出火鐮和火石,然後又從背後的背囊中取出了一根裹著油布的特製火把。火鐮和火石敲擊聲響了幾下,很快就在他的手中舉起了一團溫暖的火光。

濃霧不甘心的圍繞著使者旋轉,不過依然抵擋不住火光的威力,逐漸散開少許,讓使者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

萊恩子爵城堡的周邊本來散布著許多繁華村落,然而魔災降臨之後,惡魔軍的攻擊雖然沒有攻下子爵城堡,卻把這些村落全部化為斷壁殘垣。當時被惡魔軍屠殺的村民估計有上千人之多,屍體中有一部分進了惡魔的肚子,但是更多屍體則被遺棄在廢墟之中。

許多在子爵城堡執勤的士兵都說,那些慘死的村民並沒有離開他們的家園,一到夜幕降臨,他們的鬼魂就要顯現,成群結隊的圍繞著廢墟哭嚎。單身的旅人是最怕遭遇到這些幽靈的,因為幽靈們會圍繞著他,展現出一幕幕慘死的景象,直到把這個不幸的旅人身上最後一絲神志榨乾,讓他在恐怖和寒冷中悽慘的死去。

子爵城堡的高階牧師曾經帶領著一些信徒舉行過安魂祈禱,然而效果似乎並不太好,那些村民的幽靈依然在荒野上遊蕩,時不時傳來他們悲嘆的嚎哭聲。

濃霧裡,許多東西都被改變了形態,一株孤零零的小樹可能會被看成是伸出雙臂擇人慾噬的惡鬼,半堵斷牆或許會被當做是潛伏的猛獸。使者心驚膽顫的從一片廢墟中穿過,淬毒的匕首緊緊握在手中,汗水沁透了他背後的衣服,又濕又冷很是難受。

迎面突然傳來了馬蹄的聲音,使者一驚,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然後蹲在一堵傾頹的牆壁後面,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張望過去。蹲下去的同時,他就把手裡的火把按在地上熄滅掉了。

一開始使者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過很快就從面前的濃霧中看到了幾個騎馬的人影,那些人都披著連帽斗篷,將面目遮擋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一群收割生命的邪惡鬼魂。

只有為首的那個人沒有用兜帽擋住臉,那是一張顯得有些粗暴猙獰的面孔,額頭上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疤,更是增添了一種兇殘的氣質。

不過看到這張兇巴巴的臉,使者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興奮,他從藏身的廢墟後面站了起來,大聲叫喊著。

「坦伯頓大人,我在這裡!」

看到從廢墟中站起來的身影,頭上有傷疤的騎士先是猛然轉身,腰間的長劍拔出半截,然後他認出了人影的身份,又把長劍歸回了劍鞘裡面。「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什麼不怕死的鬼魂呢。」

使者跺著有些發麻的雙腳,從矮牆後面走了出來,「坦伯頓大人,您這麼晚還帶隊出來,準備幹什麼?去巡邏嗎?」

「什麼巡邏啊,是萊恩子爵閣下派我來的,天色這麼晚了還沒有等到你的消息,子爵閣下感到很不安。對了,赦免令已經交給那個叫做李維的小子了嗎?他的反應怎麼樣?」

頭上有傷疤的騎士一面說著,一面對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這些人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圍在使者的身邊,將他嚴密的保護起來。

使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情緒低落的說:「沒辦法,那個叫做李維的年輕人表現得很老練,根本就沒有接受赦免令的意思,反而看透了我隱藏的身份。如果我準備在營地里搞些小動作的話,恐怕還沒有能夠接觸到他的那群手下,就被砍下腦袋來啦。」

「這麼說,你的任務失敗了?」頭上有傷疤的騎士追問了一句,同時薄嘴唇邊掠過一絲古怪的笑意。

「是的,挑撥的任務算是徹底的失敗了。對了,坦伯頓大人,萊恩子爵的心情這兩天怎麼樣?我這麼去向他彙報的話,不會讓他勃然大怒吧?」

「他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得了?到處都是惡魔肆虐的消息,派出去和被他從城堡中驅逐出去的那個小侍從交涉的使者,也沒有完成任務……」

使者感到臉上有些發熱,他張開嘴想要為自己的失敗辯解,然而下一瞬間他的雙眼猛地睜大了。

一把鋒利的短刀深深刺進了使者的腰部,所用的力量是那麼大,以至於刀身全部插進了使者的體內,只露出一個十字形的刀把。頭上有傷疤的騎士貼近一臉不敢置信表情的使者,在他耳邊輕輕地把話繼續說下去。

「……而且還被對方殘忍的殺害了。」

「你!」使者瘋狂的嘶叫一聲,猛地朝著頭上有傷疤的騎士揮出右手,指尖有冰冷的寒光一閃。淬毒的匕首幾乎觸及了騎士喉嚨上的皮肉,然而他的手腕被一隻強壯的大手牢牢抓住,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向前移動哪怕一絲的距離。

坦伯頓騎士鋼鐵般的大手緊緊抓住了使者的手腕,看著使者手裡的那把藍汪汪的淬毒匕首,也不禁有些後怕。這把匕首的毒姓極為可怕,如果不是坦伯頓騎士早有準備的話,肯定是會被劃傷一點皮膚。那樣除非馬上使用高階神術解毒,否則就只有特里恩管家的手裡,才有解毒藥水了。

「該死的,差點就被你給翻盤。」坦伯頓騎士獰笑一聲,大手用力一彎一擰,使者手臂上的關節和骨頭同時發出了可怕的破裂聲,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使者的嘴巴猛然張大,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嚎叫聲。

淬毒匕首從使者的手中滑落,與此同時,其餘的那些人一齊從腰間掏出短刀,無情的朝使者揮舞著,鋒利的刀刃刺入使者的脖子、腹部和背部,一開始使者還掙扎著抵擋兩下,不過很快就癱倒在地抽搐著,全身上下的十幾處傷口血流如注。

「特里恩管家不希望看到李維重新回到子爵城堡,所以無論是你的任務成功與否,都註定不會活著出現在萊恩子爵閣下的面前。」

坦伯頓騎士蹲在垂死的使者身邊說,然後看著使者在一陣痙攣之後,嘴角流淌出一股血沫,雙眼圓睜,就此斷氣了。

那雙毫無生氣的眸子控訴似的望著天空,似乎包含著極度痛苦和怨恨,坦伯頓騎士無聲的笑了起來,然後他拔出插在使者腰間的短刀,惡狠狠的一刀釘在了使者雙眼中間。

「我們回去,等待著其他人發現這具屍體,你們幾個留在附近,不要讓什麼野獸把屍體破壞掉。」坦伯頓騎士拔回短刀站了起來,朝著身邊的人低聲吩咐。「如果到了明天中午的時候,屍體還是沒有被其他人發現的話,你們就充當屍體的發現者,把他抬到子爵城堡裡面來。記住,你們要宣稱,這是一樁可恥的、毫無人姓的罪行,而犯罪者就是拒絕了子爵閣下赦免令的……李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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