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集體戶，走到門口，蘇茜才想起問，「對了，他們高考應該考完了吧，現在都七月多了，分數也該出了，都考得怎樣？」
喬木搖頭，「我沒問。」
進了集體戶院子，就看到雞舍那邊從前喬木插的一圈野薔薇，長得特別好，將整個籬笆都爬滿了，上面還開著星星點點的粉白色小花。
田小卉正站在籬笆旁邊喂雞，一轉頭看到蘇茜，滿眼驚喜，「蘇茜，你回來了！」
蘇茜朝她笑笑，「好久不見。」
這要是放在從前，田小卉早就撲過來了，不過，自從去年高考兩人因為舞弊的事情鬧了矛盾之後，就生疏了。
蘇茜心裡分得清楚，從前將田小卉當做一個可愛的小妹妹，願意幫她寵她，現在麼，就只是將她當做一個普通同學對待了。
並不是她不願意原諒田小卉，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而是在看清楚了田小卉的自私之後，很難像從前那樣去對待她了。
田小卉或許也察覺到了蘇茜的疏遠，笑道：「他們都在，我叫他們。」
她轉身對著屋子喊，「朱大哥，袁剛，你們快出來，蘇茜回來了。」
朱志成和袁剛很快從屋裡出來了。
就連陳長青和張衛東牛建國也出來了。
於雪那屋子鎖著門，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蘇茜笑，「大夥都在。」
她邊說邊往灶屋走，「給你們帶了點吃的。」
大夥都跟著蘇茜湧進灶屋。
喬木打開袋子，蘇茜將裡面的巧克力拿出來，一人分了一盒。
大夥拿著巧克力一個個比過年還高興。
陳長青給蘇茜到了杯白開水遞過去，「咱們這裡也就這條件，只能喝白開水了，你可別嫌棄。」
蘇茜笑道：「謝謝。」
「對了，高考分數出了吧，大家都考得怎樣？」
這話一說出來，大夥臉色都是一沉。
蘇茜趕緊道：「我不該問這個。」
陳長青擺擺手，「不是你不該問，你不知道，這裡頭有事。」
大夥都圍坐在灶屋裡，陳長青嘆口氣，「分數出來也有十多天了，我跟袁剛倒是過了分數線，我們兩個的分數不高，都只能錄中專。」
「朱大哥差一分。」
蘇茜看一眼朱志成，心裡十分替他可惜。
陳長青道：「其實我們本來不該只考這麼點分，都是因為於雪。」
蘇茜挑眉，「她怎麼了？」
牛建國忍不住了，「自打你們幾個走了之後，人少了，分兩撥麻煩，咱們就全都在一起開火做飯。」
「考試前一天，於雪和我做飯。」
「我也沒太注意，誰知道於雪在給咱們吃的飯里下藥了！」
蘇茜驚訝不已，「下什麼藥？」
牛建國道：「咱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她去藥店買了瀉葉，煮了水，在米飯里，還有一些菜裡面都放了。」
「吃了晚飯不過兩個多小時，咱們一個個就都開始拉肚子，搶廁所都搶不過來。」
「後來陳組長發覺事情不對，大夥都拉肚子，這肯定是吃錯什麼東西了，掙扎著跑去找隊長，隊長趕緊讓徐成功開拖拉機將咱們送到縣裡人民醫院。」
「醫生檢查了一下，說不像是食物中毒，可能是吃了什麼瀉火的東西。」
「大家一想，晚上吃的都是尋常的飯菜，蘑菇這些都沒敢吃，怕不保險，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在醫院吃了藥，打了針，肚子是不拉了，可回來都半夜了。」
「回來的路上，就只有於雪不在。」
「大夥想想，於雪好像也跟著跑了幾趟廁所，後來去醫院的時候，她說她沒吃多少飯，拉肚子不嚴重就沒去。」
「大夥都覺得於雪可疑。」
「回家將於雪拉出來一問，她頂不住壓力倒是承認了，說她看大家每天都拚命複習，擔心所有人都考上大學，就留下她一個人在集體戶。」
「她說她知道自己只是初中畢業，基礎又差，書都看不懂，是不可能考上的。所以乾脆讓大家都考不上，那這集體戶里還有人給她作伴。」
蘇茜忍不住道：「這人的心思也太壞了！」
張衛東接話，「誰說不是呢，誰也沒想到人能壞到這個程度。」
「她後來招供說，聽說巴豆吃了能讓人拉肚子，她就跟營業員說自己便秘拉不出來要買巴豆。」
「藥店營業員不賣給她，說巴豆是屬於管制毒品，需要醫生處方。」
「營業員就給她稱了點瀉葉，讓她熬水喝。」
蘇茜嘆氣，「幸虧這營業員還負責，不然吃了巴豆只怕要出大事。」
牛建國點頭，「可不是，巴豆是有毒的！」
「咱們也怕她再使壞，半夜又叫醒隊長，讓他找人看著於雪。」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大夥都筋疲力盡，才睡了幾個小時就天亮了。」
「第二考試我腦袋都是暈的，人也沒勁，怎麼可能考得好！」
「考完回來多虧了隊長，安排了人給咱們做飯，吃了飯我就睡了，複習都沒力氣複習。」
「好在睡得早，第二天才基本恢復了精神。」
陳長青在旁邊嘆氣，「大夥都差不多，第一天考的兩科基本都考砸了。」
「要不是這樣，我能多考幾十分，上個本科沒問題的。」
他看向朱志成，「最可惜的就是朱大哥，只差一分，唉······」
朱志成臉色晦暗，沒做聲。
牛建國道：「長青你跟袁剛還好，雖然是中專，但總歸是能回城了，田小卉馬上也要辦病退，剩下咱們幾個，也不知道怎麼辦！」
張衛東到現在還一肚子的氣，他差十多分，他覺得要不是於雪使壞，他也是能考上的，「我不管了，等一段時間，我也回城，回家沒工作就沒工作，吃閒飯就吃閒飯，反正這農村，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四五年了，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牛建國顯然也心動了，不過沒說話。
朱志成聽了張衛東的話，心裡卻是嘆口氣。
他那個家，回去了住的地方都沒有，他總不能跟妹妹住一間屋。
如果找不到工作，在家吃閒飯，他覺著他爸媽搞不好能將他趕出來。
他不像他們都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家，他沒有退路，他只能在這農村過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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