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成站起身,朱永清趕緊拉住他,「你這孩子,說什麼氣話。」
「不是容不下你,只是家裡的確也困難。」
朱志成在心裡好笑,這家裡如今除了母親何臘梅人人都拿工資,母親收著房租也不比工資少,就連小妹上大學,每個月都有十五塊錢的補貼。
就這樣還說家裡困難。
朱志成看著他爸認真的道:「我不是說氣話,既然家裡容不下我,我打算去外地。」
何臘梅瞪大眼,「去外地!」她說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接著壓低聲音,「你瘋了嗎?」
朱永清也如臨大敵一般,趕緊喊站在門邊的兒媳,「快把門關了。」
梁娟愣了下將門關上,朱永清皺著眉,「志成,這事真不是鬧著玩的,雖說現在那啥結束了,但是很多事情保不准。」
他苦口婆心的道:「你這是在鄉下待久了,腦子不清醒了?」
他沉吟片刻,「這樣吧,你要實在不願意回鄉下,就先在家裡住著,慢慢想辦法。」
朱志成面色漠然,「你們放心,就是有事也牽連不到你們。」
「我戶口還在桂省,跟這個家沒什麼關係,也沒人知道我回來過這一趟。」
他打開門,站在門口,背對著他爸媽,淡淡的道:「我這一去,或許很多年都不會回來,你們自己保重身體。」
背後沒有聲音。
朱志成自嘲的一笑,大步往外走。
他步子越走越輕鬆,那些曾經背負的東西在這一瞬間似乎全部卸下了,他的腳步越來越快,終於將這個小院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走出胡同,他仰頭看天。
太陽正烈,十分刺眼,他卻覺得天高氣爽,風輕雲淡。
搭上公交車,回到喬家。
蘇茜和喬木坐在樓下客廳,看到他進來,蘇茜起身,「還沒吃飯吧,給你留了飯菜,我去給你端出來。」
朱志成跟著走過去,「我來。」
他忽然想起,從前蘇茜說的一句話,當老天爺為你關上一扇門,就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他覺得,蘇茜就是老天爺留給他的一扇窗。
她是除了姥姥姥爺之外,第一個關心他,拿他當人看的人。
他心中升起一種別樣的情緒,士為知己者死,他朱志成,這輩子,願意用盡全力去回報蘇茜。
朱志成吃了飯,將碗拿到廚房去洗,周阿姨在旁邊說了好幾次我來,朱志成笑笑,「沒事,很快就好了。」
等朱志成洗了碗出來,蘇茜提議道:「要不,咱們去找婷婷,喊她一起去看電影吧。」
她估計朱志成回家不是很愉快,不然也不會午飯都沒吃就過來了。
看看電影,免得他一個人在房間裡胡思路想。
趙婷婷給蘇茜的信裡面寫了學校地址,還有家裡的詳細地址。
蘇茜上樓找出趙婷婷的信,拿出來給喬木看了下,喬木看一眼便記住了地址,幾人出門往趙婷婷家過去。
趙婷婷爸爸在軋鋼廠,媽媽在一家集體廠子做會計。
她家住在一個四合院,幾人在胡同找了好一會,才看到釘在牆上的藍色鐵皮門牌。
也不用敲門,四合院的門大敞開著,院子裡屋檐下有老人在納涼,有小孩在玩石子。
蘇茜知道這種四合院都是很多戶人家住在一起的,她彎腰問抓石子的小孩,「請問,趙婷婷住在哪家呀?」
六七歲的小男孩仰頭看了一眼蘇茜,溫柔好看的小姐姐一下擊中他的心房,「我知道,我帶你們去。」
他扔下石子帶著幾人往後院走。
這四合院是兩進的,穿過一個垂花門,裡面又是一個院子,小孩指著東廂房那邊,「前面兩間就是婷婷姐家的。」
蘇茜今天出門也沒帶糖果什麼的,摸摸小孩的頭,「謝謝你哦。」
小男孩認真的道:「不用謝,我的名字叫雷鋒。」
蘇茜乍一聽到這麼質樸的話語,差點沒笑出來,可看小男孩認真的樣子,她收斂了笑容,溫柔的朝他豎起大拇指。
幾人走到趙婷婷家門口,門敞開著,蘇茜一打眼就發現屋裡人不少。
趙婷婷坐在一張椅子低著頭,臉色微紅。
對面坐了個男青年一下下的拿眼睛瞄趙婷婷。
男青年旁邊坐著個中年婦女,旁邊還站著個大媽。
趙婷婷身邊也站著個中年女人,看相貌跟趙婷婷還有幾分相似。
蘇茜感覺到他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屋裡顯然是在進行某種重要的活動。
這時,屋裡的人感覺到什麼齊齊朝門口看過來。
趙婷婷的眼睛倏然一亮,激動的站起來,「茜姐!」
「朱大哥!」
「喬木!」
她快步走出來,一下握住蘇茜的手,忍不住蹦了幾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天,我太開心了。」
裡面趙婷婷的媽彭蘭珍跟著走出來,打量著幾人,「婷婷,這是?」
趙婷婷回頭激動的道:「媽,這都是跟我一起插隊的知青,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蘇茜。」
彭蘭珍立即熱情起來,「是蘇茜啊,快屋裡坐,婷婷經常說,你對她幫助很大。」
蘇茜笑笑,「阿姨,您家還有事吧,我們跟婷婷說幾句話就走。」
彭蘭珍猶豫了下,看向屋裡的男青年和他身邊的中年婦女,接著又看看那個大媽。
男青年正直愣愣的看著蘇茜,彭蘭珍眉頭微微皺了皺。
大媽笑道:「要不,咱們就先走,反正看也看了,回頭再細說。」
彭蘭珍點頭,「行,那回頭再說。」
大媽給那中年婦女一個眼神,中年婦女拉著男青年站了起來。
蘇茜他們趕緊從門口讓開,男青年從屋裡出來,一雙眼睛還黏在蘇茜身上捨不得挪開。
喬木上前擋住蘇茜,死死盯著那男青年,要不是顧忌這是趙婷婷家的客人,他的拳頭只怕就上去了。
趙婷婷冷眼看著這幾人走了,這才對蘇茜道:「快進屋坐。」
蘇茜笑笑,「就不進去了,咱們是來喊你看電影的,去不去?」
趙婷婷連連點頭,「去,當然要去。」
她轉頭:「媽,那我跟茜姐他們看電影去了啊。」
彭蘭珍笑笑,「去吧,好好玩,別太晚回來。」
幾人從四合院出來,趙婷婷挽著蘇茜的胳膊,蘇茜小聲道:「剛才在幹啥?是不是相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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