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鄭凡形影不離的脫脫,聽到這話。也十分配合的說道「可不是,一個見到咱們要磕頭請安的老閹貨也敢稱王!真是不知所謂!」

跪在地上的連繩,此時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做夢也沒想到,在『黑石』中一言九鼎。連朝廷三品大員都干刺殺的『轉輪王』,竟然是一位太監?而且其品級,也只是最低等的九品。

一聯想到,往日裡『轉輪王』那沙啞的嗓音,以及嘴唇上每次都一模一樣精緻無比的鬍子。連繩心裡就更加確信了對方的話語。

如果不是太監的話,為何『轉輪王』說話的嗓音會宛如破鑼一般沙啞。估計是為了不露痕跡,刻意用內力造成的。

尤其是『轉輪王』嘴唇上那看似經過修剪的兩撇小鬍子。都是男人,雖然都會修剪一下鬍鬚。但也不可能每次都修剪得一模一樣吧?

看到連繩那副震驚的模樣,鄭凡知道火侯差不多了。於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說道「你們『黑石』的『轉輪王』真名叫曹鋒。不過是宮裡的一名九品宦官在宮裡專門負責收發信件。而『黑石』麼,也不過是東廠在某些不方便出手的時候。用來剷除異己的一把刀罷了。我也不瞞你,我的真正身份,乃是『慶王世子』朱鼒凡!而我的師妹麼,就是我的世子妃!我與東廠都督賈精忠關係不錯。算是合作關係吧。所以說,你如果將昨日看到的事情告訴了曹鋒。那麼他為了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就一定會殺你滅口。」

「小小人不敢。」連繩結結巴巴應道。

「從我大明開國以來,向來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東廠都督也好,錦衣衛指揮使也罷。換了一茬又一茬。如今聖上年事已高,賈精忠與我合作。不過是想著,將來真到那新君登基。被那些文官彈劾之時好有人幫他一把。有我出手,賈精忠多半性命無憂。而東廠麾下的其他人馬。絕對會是狡兔死走狗烹!你們這些人,奉曹鋒之命殺的那些文官,可都是當朝首輔張海瑞一系的人馬!你覺得,到時候你們會是什麼下場?你是聰明人,我跟你說這麼多機密之事。你應該知道怎麼選擇了!」鄭凡輕描淡寫的說道。

「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望殿下救我一命」連繩急忙說道。

「恩,起來吧!往後『黑石』如若真到了危難關頭,你如果想要逃命的話。可以去我塞北『慶王府』!對了,這次你們來咸陽,恐怕不止是為了我而來吧?」鄭凡輕聲問道。

「謝殿下!來陝西時。轉輪不曹峰命我與雷斌二人來咸陽。說是如果殿下您跟世子妃遇到危險的時候,讓我跟雷斌出手相助而曹峰則帶著細雨跟『黑石』的其他人手去行刺陝西巡撫、陝西知府。」連繩一五一十的說道。

「陝西巡撫跟陝西知府麼?看來賈精忠這是被那張人鳳給氣壞了。陝西巡撫跟張海瑞是同年,陝西知府與張海瑞是同鄉。這兩個人都是張海瑞一系的人馬。」鄭凡若有所思的說道。

跟在鄭凡身邊這麼久,自然也了解了官場、朝堂上的齷蹉。脫脫輕聲應道「是啊,畢竟張人鳳率領『崑崙劍派』的人馬,在江南殺的那些旁門高手,都是暗中歸附在東廠的人馬。照這樣看,恐怕要不了多久。那賈精忠就會跟張人鳳徹底撕破臉皮了」

跪在地上的連繩雖然知道,眼前這慶王世子與世子妃的對話,無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從加入『黑石』至今,這些年來『黑石』所刺殺的那些朝廷命官可是做不得假。即使身為江湖中人,連繩也知道。從正德朝開始至今。文官與宦官之間的黨爭是何等的慘烈。絕對是不動則已,一旦爆發,失敗的一方定然是抄家滅族人頭滾滾。

同時,鄭凡與脫脫的對話。無疑也解開了連繩多年來心中謎團。暗道「難怪這些年來,『轉輪王』這傢伙命令我等暗殺的對象,幾乎都是朝廷命官。原來一切都是聽命於東廠罷了」

「對了,你這『神仙繩』是如何得來的?」鄭凡問道。

「小人少時雙親亡故,走投無路下四處乞討。有一次被一大戶人家的惡犬追趕,跌落山崖從一個山洞裡撿來的」連繩急忙應道。

「看不出,你還有些奇遇啊。行了,你回去吧」鄭凡擺手說道。

「多謝殿下不殺之恩,小人告退。呃如果殿下想要尋小人的話,小人平日裡都在京城城北天橋旁的『康家酒館』。」連繩恭聲說道。

待到連繩走後,替鄭凡擦乾了頭髮的脫脫柔聲說道「阿凡,這連繩真能為我們所用麼?」

想要招攬一個人,自然要拿出適合的籌碼。江湖中人,要麼求名。要麼圖利。可偏偏,對於這連繩。鄭凡既不允諾高官厚祿,也沒掏一兩銀子。只給了對方一個活命的機會。

鄭凡玩味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手頭沾了血,殺了人。就會有仇家。想要退出江湖可就難了。像七俠鎮的那『同福客棧』跑堂夥計白展堂,雖然掛著一個『盜聖』的名頭。可是從未殺過一人。而且,許多案子也並非他所做。所以他才能夠退出江湖。但像連繩這種殺手。雖然他不是主謀。但畢竟是動手之人。而且他們所殺之人,又大多是朝廷命官!我能給他將來一個活命的機會。在他眼中,這比給他十萬兩黃金還要有吸引力!」

而出了『悅來客棧』的連繩,則心事重重的走在街上。月明星稀,這咸陽街上的行人已經十分稀少。

抬頭看著天空中那輪玉盤般皎潔的明月,連繩不禁苦笑。在這刻仰望天空時,連繩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從前自認為武功不俗,在『黑石』中能夠排進前三,放眼江湖比起那些一流宗門的掌門、長老之流也絲毫不遜色。

可是從昨天開始,似乎一切都顛覆了連繩以往的認知。

論武功,『落雁峽』中自己在面對『羅剎勾魂閻羅奪命』二人時。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因為當時連繩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拔刀。死的絕對是自己。

論身份,經過『落雁峽』一戰後。那『黑刀閻羅』已經被吹捧為『武林第一』。

混跡江湖數十載,『武林第一』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是什麼。連繩再清楚不過了。更何況這四個字近幾十年來。已經很久未曾出現過了。除了這一江湖身份外,沒想到這『羅剎勾魂閻羅奪命』二人,一個是慶王世子一個則是世子妃,這等尊貴無比的皇室宗親。

不過這樣,似乎才能解釋的清。對方為何能夠釋放出刀罡,以及擁有那等聞所未聞,能夠竊取他人內力的絕世武功了。恐怕普天之下,唯有皇宮大內。方能有此等絕世神功。

一陣帶著蔥味的肉香飄來,心事重重的連繩順著味道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數十米外的路旁,還支著一個攤子。

晃了晃掛在腰間的酒壺,發現酒壺裡的酒早已喝光了。緩步朝著那孤零零的攤子走去。坐下後,連繩直接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紋銀,丟給那小攤老闆。冷聲說道「酒肉一直上,上到我吃飽喝足為止!多的就賞你了!」

那攤子老闆接過銀子,也不多問。連忙殷勤的將攤子中最好的酒肉端了上來。往日裡苦熬一夜,都未必能賺個幾百紋錢。辛苦一年都未必能賺到十兩紋銀。對於眼前這位豪客又豈能不上心?

蘸著蒜末蔥花,足足吃了四斤水盆羊肉又喝了三瓶低劣的老酒後,連繩這才晃晃悠悠的離開。

當連繩回到暫時落腳的偏僻民居時,一進門便看到坐在庭院內又吃著面的雷斌。

看到滿身酒氣的連繩回來,正吃著面的雷斌瞟了一眼,隨口說道「喲喝了不少啊。」

微醺的連繩聳肩一笑,「恩,肚子餓了。找個攤子吃了點水煮羊肉。每次你都吃面,不膩麼?」

吃著面的雷斌想了想,說道「小時候家裡窮,吃不起白面。干我們這一行的,不知道哪一天運氣不好就躺下了。現在有的吃就多吃一點你也天天喝酒,不煩麼?」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是像連繩、雷斌這種在江湖上做殺手的。雖說投在『黑石』門下。但每次刺殺之人,哪一個不是家丁護院眾多?尤其是那些當朝命官府上,供奉著三五個一流武者不過是在平常的事情罷了。就像雷斌所說,干這行的。比尋常江湖中人可要危險不知多少倍。也不知哪一天,運氣不好。恐怕就永遠躺下了。

「是啊,賺了這麼多錢。都他娘的不敢花。拼死拼活到頭來就是為了一口飯。這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對了,你的麵館什麼時候開張?到時候我去光顧。給你捧場」連繩說道。

有些錯愕的雷斌搖頭一笑「如果這次回去。幫主不安排什麼活的話。原本打算月底開張。」

「到時候我一定過去。我去睡了」連繩說著便自己的房間走去。

每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轉輪王』都會安排執行任務的人員三兩個人一組住在一起。一方面可以應對突發情況。另一方面,這又何嘗不是讓這一組人之間相互監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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