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漂浮在空中的小白糰子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臥槽！臥槽！到底發生了什麼？」
「嗷！我沒有手！」
「不愧是天光堡主，這戰鬥力絕對是新生代第一人！」
「沐崽好強啊！簡直強的變態！」
「王上清也好勇啊……這麼恐怖的大怪物，也敢莽上去，那是真滴牛逼！」
「可惜就是被兩招秒掉了。」
「人家打出了至少百分之一的傷害好嘛！」
「別尬黑！王上清打了百分之十的輸出！」
「真的假的？我去看看數據統計……哎喲臥槽！不愧是玩戟的！有點東西啊！」
「和張光沐比較起來，瞬間就黯然失色了。」
「那畢竟是張銱！你拿正常人類跟他比什麼？太欺負人了！」
「臥槽！張光沐真就非人類了唄？他手動重播了一次，我還是沒看明白，只覺得唰唰唰一通操作，好特麼帥啊！」
「不明覺厲！」
「格鬥課代表在這！——整個殺招被張光沐拆解成了三個部分，第一拳沒有任何殺傷力，只求震開敵人重心，第二爪扣住脊椎，第三招是掌心震勁，直接震碎神經中樞！」
「雖然還是不懂，但感謝課代表辣！」
被觀眾們逮到就是一頓猛夸的張光沐，現在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快活的很。
總之，就是一個字……
爽！
「有手就行？」
王上清面無表情地盯著現場看了一陣。
半響，他忽然動了起來。
眾人注意到，王上清明顯是在模仿張光沐剛才打出的那套殺招。
只不過他是將每個細節都拆解開來，分成了不同的部分，緩緩重現。
一拳！
嘭！
王上清身體傾斜，眉心緊蹙，雙眸之中滿是思索的光彩，仿佛在模擬著張光沐的對戰情況：「卸力……」
「不！這是相當高級的消力手法！」
一爪！
叱！
「將致命破綻抓在手裡，鎖死熾骨獸的要害。」
「外加調整自身位置，在不造成傷害的情況下，強行帶偏熾骨獸的身體重心。」
一震！
啪！
微風瀟瀟。
王上清嘔出一口鮮血。
「我懂了。」
他看向張光沐，一邊吐血，一邊輕蔑地說道：「你在胡說八道！」
「這根本不是什麼『有手就行』的招數！」
他自信滿滿，表情嚴肅，語氣認真。
和那些只懂得看熱鬧的傢伙不同，王上清雖然沒辦法完美模仿出張光沐的殺招，但他是真的看懂了其中的門道。
只不過……
王上清一張口，就給人一種小覷天下豪傑的感覺，濃烈的傲慢氣息轟然爆開：「放眼全球，除了你和我之外，我不相信還有誰能在危急關頭打出這種招數！」
「尤其是，在打出這個殺招之前，還必須要完全【讀透】敵人的狀態和習慣，完美控制整個戰鬥節奏！」
「就算是我在能量滿值的全盛時期，也做……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一本正經的王上清顯然沒有接到張光沐的陳年老梗。
經過了之前的戰鬥，他已經清晰而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和張光沐之間的差距。
可是，王上清仍舊嘴硬道：「寒光裝甲師最強大的地方，就是【人機協調】，同步作戰。」
「【外部掛載式增殖裝甲】與【核心伴生裝甲】的融合度、相性，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群遇到戰鬥差點嚇尿褲子的廢人之中，說不定以後就會出現幾個比你更強的。」
聽到這話，在場眾新晉寒光裝甲師面色劇變，難堪至極。
王上清沒撒謊，他說的全都是事實。
他也的確有自傲的本錢。
可問題在於……
真相太特麼傷人了！
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廢柴，但也輪不到王上清在這裡補刀吧？
真正從變異熾骨獸手底下救了所有人性命的，是張光沐！
「王上清衝上去就被秒了，還說我們……」
「好歹咱們沒有拖後腿吧？」
「是啊……畢竟你個第二名上去都被兩招秒殺，如果不是張光沐幫你，你連一招都擋不住，我們這群人，連納蘭元都不如，上去就是純純的送死！」
「王上清，你說的太過分了！就連你這麼強的人，都在沐哥的拖後腿，咱們上去，豈不是直接變成害人精？」
「就是！咱們不上，是因為咱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的人，說話就是這麼有底氣。
王上清冷笑一聲，不予回應。
他眼中只有強者，這群雜魚有什麼心理變化，他一點都不在乎。
本來，如果王上清有資格成為這群人中的領袖的話，他或許會轉變成為另外一種態度。
比如身先士卒、關心愛護部下。
這種操作，他都懂，也願意去做。
可惜……
在這個散亂的團隊之中，張光沐的威信太足了，王上清再怎麼自負，也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從張光沐手中把領袖的位置爭走的。
所以，那些雜魚就根本不必當成人看了。
王上清真正在意的，是張光沐的反應。
通過對方的反應，他應該可以窺測出些許東西來。
比如……
剛才那一套殺招，究竟是張光沐的底牌，還是他信手拈來的招式？
聽到王上清剛才那一番故意挑釁的話之後，張光沐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絲毫不見半點怒意。
「害怕才是正常的，凡事都要循序漸進。」
張光沐沒有去看王上清，視線掠過現場眾人，聲音清朗：「勇氣這種東西，也是可以逐漸鍛鍊出來的。」
「一開始遇到熾骨獸，或許大家會害怕到動不了，第二次遇到，也許就能壯著膽子罵它兩句。」
「第三次遇到，或許就敢衝上去拚命了。」
「至少，我覺得大家今天都表現的很不錯。」
張光沐指了指門口，笑嘻嘻地說道：「整個戰鬥中，沒有誰趁著我吸引熾骨獸注意力的時候逃掉。」
「這說明，大家雖然心裡害怕，卻並沒有直接拋棄我。」
這一番熱情洋溢的話說完，新晉寒光裝甲師們都訥訥無語。
只有極少數人敢抬頭接受張光沐的注視。
大部分人都在他目光掃過的時候，羞愧地低下了頭。
張光沐說的好聽……
大家那是不想賣掉他麼？
狗屁！
是不敢賣！
剛才那場面……
嚯！挨著就死，擦著就殘！
危險度直接拉滿！
真有膽子敢從門口縫隙里逃竄出去的人，也不差那點和熾骨獸拚命的勇氣了。
張光沐眼神柔和，語氣鏗鏘有力，似乎帶著一股振奮人心的力量：「熾骨獸降臨地球，我們寒光裝甲師，就是人類的最後一道防線！」
一部分人抬起頭，看向張光沐，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自己雖然是廢柴，缺乏作戰的勇氣，但……
現在是真的不能再退了！
再退一步，藍星人類和文明，就要徹底毀於一旦了！
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家人、朋友該怎麼辦？
這份責任，不想背負，卻根本不可能推脫！
張光沐厚顏無恥地剽竊了二十一世紀地球上那些傳銷講師們的經典語錄：「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整體！」
這話已經被人說爛了，可是……
同樣的話語，從不同人嘴巴裡面說出來，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大部分人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張光沐。
團隊？
跟著這樣強力又寬容的老大走，應該可以比其他人活的久一點吧？
張光沐強的離譜，就差徒手活撕熾骨獸了。
所以……
裹挾著剛才鎮殺變異熾骨獸的威勢，張光沐現在不論說啥，大家都覺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我們，是人類守護者！」
聽到這話，最後幾個心中還有點熱血和羞愧的新晉寒光裝甲師也耳朵微動。
他們扭扭捏捏地攥住拳頭，面紅耳赤地看著張光沐。
「我以後就跟張哥混了！我只聽張哥的話！」
「咋滴？你這說的不是廢話？」
「不管是教官也好，基地執掌者也罷，除了沐哥的命令，誰的話我也不聽！」
不曉得是誰第一個出的聲。
總之……
在場眾人，不論是後勤工作者，亦或是新晉寒光裝甲師，都紛紛表態，願意跟張光沐混下去。
時刻關注著這邊狀況的王上清，嘴裡叼著一管止痛藥。
呸！
王上清靠在牆邊，朝著地面吐出一口混著血的唾沫。
他咬住吸管，慢慢吞咽著苦澀難喝卻又甜膩至極的怪味藥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噠！噠！噠！……
樓道之中，膠底戰靴叩擊地面的腳步聲傳來。
兩道髒兮兮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張光沐循聲望去，發現是兩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戰士。
一男一女，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身上的戰鬥衣也有許多磨破的窟窿。
看到C區訓練營地里的倖存者們，這兩人臉上浮現出看到親人一樣的驚喜之色。
兩人到場之後，先是瞟了一眼地面的熾骨獸的屍骸，然後就迅速靠攏到了張光沐身前。
新人們挺直腰背，朝著張光沐行了一禮。
「長官好！」
聽到這裡，王上清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瞎！
真他媽瞎！
張光沐年紀這麼小，哪裡像是長官了？
雖說他的確是這群倖存者的實際領袖，但名義上，他只是一個剛剛從訓練營中畢業的寒光裝甲師而已！
不過……
話說回來，連預備裝甲師訓練營都被熾骨獸沖爛了，估計最後一道防線這會兒十有八九已經沒了。
王上清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什麼名正言順，放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任何意義。
有武力，有人，有裝備，走到哪裡，都有話語權！
「報告長官，我是E區醫療官，姜靈！」
少女戰士留著一頭披肩黑髮，齊劉海髮型，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來甜美異常。
她站在張光沐身前，軟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讓人不明覺厲的自信：「我對種花家古代煉丹術、西方中世紀藥劑熬制、最前沿的【熾骨醫學】都有著深刻的研究！」
「有人受傷的話，請讓我治療叭！」
所謂的最前沿熾骨醫學，實際上是她自己搗鼓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有通過臨床實驗，也就是在一些小白鼠身上做了毒性檢測。
效果……
不是很妙。
精心煉製出來的丹藥，究竟是救人良方還是害人毒藥……
得看運氣。
聽到醫療官妹子的話之後，王上清又吐了一小口鮮血。
「……」
這妹子年紀輕輕，怎麼就瞎了呢？
自己這麼大一號傷員，看不到？
非要等張光沐發號施令，才肯動手治療是吧？
「報告長官，我是F區偵察兵，羅鑽！」
少年戰士則是經典的刺蝟頭髮型，眼神鋒利，給人一種愣頭青的第一印象。
刺蝟頭少年看向張光沐的眼神之中，滿是嚮往和欽佩。
他一跺腳，擲地有聲道：「無條件服從您的一切命令！」
羅鑽是個善於觀察的人。
在來到C區之後，他第一時間勘測了現場的戰鬥痕跡。
通過熾骨獸殘骸上的斷口與現場眾人的表情反應來看，羅鑽斷定，擊殺這頭熾骨獸的人，正是連外部掛載式增殖裝甲都沒有的「半甲師」張光沐！
如果羅鑽沒有看錯的話……
顯然是剛剛被徒手錘死的熾骨獸，是全盛時期高達三米的變異個體，即便是裝備齊全的寒光裝甲師，也未必敢說自己能夠戰而勝之！
可是現在看張光沐的神態和反應……
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是無法偽裝出來的！
再怎麼自信強大，單殺強化熾骨獸，也要冒巨大的風險。
可張光沐卻並沒有讓身邊的人去當炮灰雜魚給自己分擔風險、吸引注意力、
與張光沐視線接觸，羅鑽腦海之中思緒電轉，默默在心中給對方貼上了一個標籤。
【義勇者】！
所以……
羅鑽與張光沐對話的時候，語氣之中那股膜拜的情緒幾乎要滿溢出來。
再怎麼遲鈍的傢伙，也能夠輕易察覺。
羅鑽的這幅表現，讓許多剛剛投靠到張光沐麾下的C區倖存者們瞬間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和緊迫感。
雖說他們來的更早，但……
和羅鑽一比較起來，就顯得吊兒郎當，一點也不可靠。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這個小隊的執掌者，遇到危險必須要讓人犧牲的時候，首先犧牲的肯定不是這個刺蝟頭，而是某些看著老大和熾骨獸單挑，自個兒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廢材。
「我也願意服從張光沐長官的一切命令！」
「我只服從張光沐長官的命令！」
「嘶……俺也一樣！」
當羅鑽一入場，張光沐麾下就立刻開啟了忠誠內卷模式，生怕自己表忠心表的太慢。
倒是王上清，和這群妖艷賤貨不同。
他傲骨錚錚地開口說道：「張光沐，我傷的很重。」
所以，趕快讓那個醫療官妹子開點對症的藥啊！
難道要王上清親口求藥？
那還不如直接讓熾骨獸殺了他呢！
「哦，知道了。」
張光沐的回答，讓王上清面色發黑。
王上清瞪著雙眼，像是要用眼神幹掉張光沐一樣：「你……」
爺要是死了，對這傢伙到底有啥好處？
看看張光沐麾下這群人裡面……
除了新來的瞎眼二人組之外，能數出一個靠譜的嗎？
但凡能數出一個，王上清都不敢這麼硬氣！
他是傲慢自負，卻不是傻子，還是能看清局勢的。
「羅鑽，說明你這一路上的狀況。」
張光沐說著話，看向王上清，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姜靈……你先給他簡單治療一下。」
醫療官妹子的自我介紹是——擅長種花家古代煉丹術、西方中世紀藥劑熬制和最前沿的熾骨醫學……
人家都說的這麼清楚了，還真敢讓她治病吶？
王上清是真的頭鐵。
看在之前並肩作戰過的份兒上，張光沐本來是想幫他把這一關跳過去的。
結果……
王上清似乎並不領情。
那，就讓他當一下小白鼠好了。
正好可以測試一下那所謂的【熾骨醫學】究竟效果如何。
（晚上八點還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