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桑神佑猛地探出手，指向張光沐，再次發動突襲。
這一次，他釋放死亡雷射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百分之三十。
只是……
一直保持警惕的張光沐再次成功躲閃，並沒有因此受傷。
那雷射只打中了他留下的殘影，順帶又燒了一大塊玻璃，讓桑神佑多出了一個【玻璃製造大師】的玩梗向頭銜。
「使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也配稱神？」
張光沐再次現身後，用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話戳中了桑神佑某根脆弱的神經。
沒辦法。
張光沐太懂桑神佑這種人了。
——因為很清楚自己心思深沉、陰謀詭計和負面情緒太多，又不願意朝反派路線發展，所以總是會忍不住擔心自己被貼上「卑鄙小人」的標籤。
這份擔憂，已經深深烙印在了桑神佑的潛意識最深處。
聽到張光沐這話，桑神佑努力板著臉，語氣卻變得急促起來，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一樣說道：「為了大局，犧牲少數人，不算什麼！」
「而且那些廢物魔族也沒起到什麼用，它們被白永生和唐闌珊攔在了河岸邊上，連進門的資格都沒爭取到，等到事後，我掌握了終極的神之力，直接撕毀協議就好了。」
「成為狩魔法環之主，掌握了屬於神祇的另一份力量之後，我就能成為人類唯一的真王，指揮人類消滅那些魔物。」
桑神佑越說越自信，臉上逐漸浮現倨傲神情，一副已經算盡了所有可能的模樣：「幹掉你之後，第二步就是殺光那些跟在我身邊三年、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反正，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力量了，重新培養班底就好。」
打算玩飛鳥盡良弓藏套路的桑神佑思路逐漸清晰：「第三步，消滅掉所有敢於反抗我的傢伙。」
「最後，再把那些無知者和懦弱者們豢養起來。」
「繁衍兩三代，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
「到那個時候，我仍是完美無缺的【神】！」
「嗯？你那是什麼眼神？」
桑神佑從張光沐的眼神中，讀出了名為「同情」的情緒。
他不理解。
「……」
聊爆了桑神佑之後，張光沐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一副「你我三觀不同不相為謀」的神情，用憐憫的語氣說道：「無法信任別人的你，真可悲。」
這幅反應的真實原因，其實很純粹——此刻，無處不在的小白糰子們已然化身復讀機，紛紛進入高強度刷屏模式。
「我知道真相！」
「我也知道……」
「+1。」
「有點擔心自己被人滅口，好慌啊，怎麼辦？急，在線等！」
「還真讓張光沐說中了啊，桑神佑和商歸藏簡直是一樣的潛意識模板，而且更虛偽……」
「沒想到桑神佑這逼竟然是這樣的人！」
「豢養人類？這已經是反人類了吧？虧我當初還覺得他個人戰力和統率力兼備呢！脫粉了！」
「【鬱金香伯爵】就這水平？被一個剛出道一年的半新人完爆！這還爭個屁的【龍將】啊？滾回家養豬吧！」
「【力量】是一味毒藥啊……桑神佑果然還是更適合微魔奇幻類型的電影世界……」
「張銱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實已經從另一個角度戰勝了桑神佑。」
「？？？」
「不太懂……為什麼說張光沐已經贏了啊？求解！」
「課代表來了！——如果張光沐不拿出《光沐器官改造法》，不開闢出【血脈巫師】這條超凡路線，桑神佑就不可能掌握現在這樣強大的力量，沒有這樣的強大力量，他就不會膨脹，不膨脹，以他的那過分慎重的性格，就不會本性畢露。」
「噫！我懂了！」
「孽障，你懂甚麼了！」
「哇……你們看個電影都要想這麼多的？牛逼！」
「雖然不太願意動腦子思考，但是有課代表幫忙分析是真滴爽啊哈哈哈哈！」
許多原本對潛意識演員這個職業有所憧憬的青少年見了桑神佑的表現之後，突然開始有些猶豫踟躕起來。
這也太社死了！
「君子慎獨」這話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如果不是身處相對封閉的次元和環境，桑神佑估計也不會本性畢露。
張光沐感覺這些小白糰子們挺有趣的，大家都用一樣的虛擬形象，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擔憂自己被屏蔽現實記憶之後丟人現眼這一點，實屬正常，可小白糰子們給出的理由千奇百怪，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仿佛是為了找回心理層面的優勢，桑神佑看著漂浮在空中如同蚊子一樣惹人厭的青年，冷聲道：「張光沐，承認吧，你也有著自己的陰暗面！」
「那些你付出了許多心血和汗水培養出來的學生，一畢業就被魔物殺死、吃掉的時候，除了痛苦以外，你是不是還有一些惱怒呢？」
「那些沒用的蠢貨，都是廢物，死了也好——你肯定有這樣想過！」
「就將這些心裡話當做最後的遺言吧！」
「這個封閉的次元空間之中，沒有其他人，你可以痛快地說出來！」
張光沐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一手當初的自己。
如果不是把【演技】點到了6，這會兒就算沒被小白糰子們逗到當場笑出聲，恐怕也要被桑神佑逗樂。
至少，情緒方面會出現破綻，表演必然存在瑕疵。
現在的話……
張光沐感覺自己已經完美帶入到了狩魔學院校長的角色中，明明覺得桑神佑的反應很有趣，但一點也不想笑。
這傢伙自己崩戲就算了，還想帶著咱同歸於盡？
做夢！
「你錯了。」
張光沐語氣幽幽：「實際上，每次聽到噩耗，我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
「既然魔物能吃人，只要找到合適的方法，人也應該能吃回去才對。」
「只不過……」
說到這裡，張光沐看向桑神佑，眼神之中深藏怒火，乍聽好似平靜的語氣之中，也潛伏著最深沉的殺意：「那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
他輕蔑地打量著桑神佑那極巨化身軀，一開口就自然而然地噴洒起了致命的毒液：「這種東西居然也敢拿出來展示於人前……」
沉吟片刻，張光沐給出了四個字作為評價。
「勇氣可嘉。」
這話說出口，張光沐就知道，自己是在尬黑。
甭管人家品德如何，至少桑神佑的極巨化變身已經相當不錯了。
速度和殺傷力兼備，一點也不笨重，如果不是遇自己的話，見誰秒誰，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桑神佑卻不具備讀心術，聽到「勇氣可嘉」這四個字之後，瞬間惱羞成怒。
「給我死！」
桑神佑殺意熾烈，周身燦爛的黃金光焰熊熊燃燒，無數耀眼的深紅雷射激盪而出，似乎恨不得將張光沐立刻射殺。
只是……
三段變身的張光沐震動著用高密度魔煅之力編織的一對漆黑翅膀，不僅能飛，而且機動性極強。
桑神佑的攻擊全部落空，極巨化的身軀之上也漸逐多出了一個又一個長達二十厘米、深達七厘米左右的微小傷口。
這些傷勢不足掛齒，可桑神佑心裡很清楚，繼續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被張光沐削光血肉，變成一具骨架。
「可惡！煩人的跳蚤！」
當初看過張光沐與白永生決鬥之後，桑神佑本以為自己已經吃透了張光沐的戰鬥模式，認為這傢伙雖然擅長搏殺，技巧出眾，但也只能克制力量型對手，所以……
桑神佑的極巨化手段，最強項反倒是速度。
以張光沐表現出來的極限速度，無論怎麼算，都應該已經被他射成灰了才對！
可張光沐卻全程遊刃有餘地閃避了所有的致命攻擊，就像是在舞會上展現自己的靈動舞步一樣，一點吃力的感覺都沒有！
巧合？
運氣？
必不可能！
桑神佑眼神閃爍。
雖然他還留有底牌，但對面的張光沐同樣輕鬆，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為了應對突髮狀況，刻意保存了相當大的一部分能量。
面對這樣強勢碾壓自己的張光沐，桑神佑終究還是失去了必勝的信心。
有些動搖的他，開口示弱道：「等等！張光沐，我們可以……啊！」
伴隨著悽厲的慘叫聲，一道長五米、深三米的恐怖傷口出現在桑神佑臉頰之上。
暗紅血液的血液潑灑在沙灘上，短時間內沒有被乾涸的砂礫完全吸收，形成了一個不算小的粘稠血池。
張光沐神態冷漠地震落魔煅黑翼上的血跡，不給桑神佑半點喘息的空間，立刻發動了新一輪進攻。
他在潛意識電影世界裡跟人談話，大多是想用話術達成自己的目的，現在既然已經將桑神佑徹底聊爆，就不會再給對方任何逼逼賴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