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出現的痛感自四肢百骸湧現。
這種刻骨銘心的痛，張光沐實在是太熟悉了，別說區區一個月，就算是十年、一百年過去，也不可能忘記。
這一刻，血管之中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徹底結晶化，瘋狂地撕扯著身軀。
肌肉無規則地痙攣著，神經也在瘋狂抽搐著，甚至就連骨髓似乎也變成了好似心臟一樣的存在，不斷地膨脹、收縮。
嘭！嘭！嘭！……
張光沐感覺自己的耳膜像是變成了大鼓，正在急速擂動。
這樣的疼痛，已經超越了正常人類所能忍耐的極限，換個人來，恐怕當場就要痛到昏迷過去，甚至活活痛死。
可張光沐卻只是面色慘白地握緊雙拳，全身緊繃，保持著相對正常的端坐姿態。
他的額頭、掌心、前胸、後背都被汗水浸透。
這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張光沐都忘記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呼吸了。
仿佛只是過了一分鐘瞬間，又好似過了一千年。
突如其來的劇烈痛楚如同潮水般褪去。
「呼……呼……！」
張光沐像是剛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哈哈哈哈！意志力加一！」
意志力+1之類的話純屬胡言亂語。
即便是《演繹之書》的個人面板里也不曾有過相關屬性顯示。
張光沐這樣說，只是習慣性地用遊戲語言自我安慰罷了。
基因病發作之後，那的確痛到讓人恨不得當場去世。
所以……
這份苦，咱不能白吃，對吧？
經歷苦難磨鍊，總該有所收穫的。
「喵嗚~」
月餅不知何時湊到了張光沐面前，舔去了張光沐側臉的汗水。
此刻，張光沐那被熱汗浸透的黑色碎發耷在額旁，面色蒼白的看不出半點血色，皮膚略薄的眼角處更是顯出幾分殷紅，語氣之中驕傲盡顯：「月餅，我又贏了！你看我銱不？」
毛絨糰子心疼地點了點頭：「喵！喵！喵！」
銱！銱！銱！
只要還能喘氣，你說啥都對！
「嘿嘿……不愧是我！」
張光沐毫無形象地癱在椅子上，等到殘存於神經末梢的疼痛徹底散去，就嬉皮笑臉地抱起月餅，一陣狂吸：「我一定可以成為潛意識影帝！對啵？」
「喵~」
當然！然後咱倆就永永遠遠在一起！
「你是永生貓，我一個普通人類，想永遠在一起的還是有點難度……誒？不對……你剛才是不是跟我說話了？」
「喵~」
張光沐恍然回過神來，人都傻了。
自己這是痛到出現幻覺了嗎？
還是說月餅剛才真的說了人話？
張光沐尋思，自個兒最近也沒吃什麼奇奇怪怪的食物啊……
上次吃香煎河豚肝配涼拌見手青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就算有延遲反應，也不至於延遲十幾年吧？
張光沐偏著腦袋，和月餅認真對視，又嘗試了幾十次次，卻都沒能重現剛才一人一貓的跨種族聊天情景。
測試無果，張光沐還是不打算放棄：「我懂了！」
「肯定是因為上次《大帝之路》以後，靈氣開始復甦了！」
「以後每天都專門抽空跟你聊半個小時，以我的天賦，學貓語應該不難。」
月餅翻了個白眼，懶得打擊他：「喵~」
除了堅持把止痛藥讓給別的病友、十年如一日的磨鍊演技、訓練帝國鍛體術和看書這四件事之外，這廝干別的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熱情一消，就什麼都忘了。
指望他學貓語，還不如指望自己早點學會說人話呢！
人同貓講了一陣子之後，張光沐將注意力回收到自己身上。
老實說，一個多月都沒有犯病了，這次突然來了波狠的，讓張光沐不得不懷疑……
是不是因為自己作死，直接二連加點，才玩脫了？
或許，以後只要稍微注意一點，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這也說不過去，加點還有副作用，《演繹之書》要真有這麼拉胯，早就該有端倪了，不至於一直拖到現在。
在仔細驗證之後，張光沐發現情況並沒有那麼簡單。
正常人類修煉《帝國鍛體術》一百八十年，養法入心肌，這是繼三十年功力養法入心之後第二次強化心臟器官了。
用張光沐最近比較喜歡的遊戲化語言來說，就相當於給自己身上打了個【輸血泵+2】的詞條。
御法篇方面，多出了疊加多重穿透勁的輸出手法，與之前比較起來，「打法」手段更上一層樓。
到這裡為止，身體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真相就只剩下一個了。
問題出在第二個被消耗的可用能力點數上——在它的幫助下，張光沐的帝國鍛體術衝到了19的評價。
按照學術論壇上那些理論派科學家老哥們的論文來看，【甲子築基】、【甲子內壯】、【甲子身堅】之後，就是【甲子鍛腦】階段。
通俗易懂的說……
正常人類修煉《帝國鍛體術》的第四個六十年，主要收益都在腦子上。
雖然張光沐不明白正常人類憑什麼能活到兩百四十歲，但這並不影響他尋根問底，解析自身病情的根源。
【帝國鍛體術19】，在學術論壇里，被稱之為【絕蒙昧】。
在達到這個層次之後，張光沐感覺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晰，思維也愈發活躍了。
思緒電轉，思路敏捷，頭腦清晰。
就像是從來沒有清過灰塵的主機箱突然拆開做了一次大清潔一樣，腦子裡別提有多清爽了。
最關鍵的是，張光沐感覺自己【記憶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以前的他，也就是普通人級別的記憶力，現在……
張光沐隨手翻開《潛意識概述》這本書，迅速地掃了兩頁。
合上書本之後，雖他然沒辦法一個字也不差地複述出來，但至少能記住個八九不離十。
很好，很棒！
只是……
張光沐隱約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里，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充斥著，隨時都可能被漲到裂開。
而這，就是自己的病因所在。
輻射病？基因病？
不夠精準。
或許，「精神病」才是相對準確的說法。
作為穿越者的自己，天生擁有過於強大的精神力量——這股力量就像是占用容量過多的超大型軟體，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硬碟。
硬碟容量不夠大，硬體設施跟不上，犯病頻率就會提升。
這也是自己《帝國鍛體術》造詣越強，犯病次數越少的原因。
正因為如此，【帝國鍛體術19】以後，本就過分旺盛的精神力被再次強化，自己才會再次發病。
「呼……」
張光沐呼出一口濁氣，眼神清晰明亮。
恐懼往往源於未知，只要能找到病根，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或許，只要繼續強化身體，讓體魄與精神力量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自己就永遠不會再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