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到了心聲的影響,一些本就服中空空的乘客們,肚子裡紛紛傳出咕嚕嚕的聲響,被飢火撩撥著理智,煎熬難忍。

即便是張光沐,這會兒也感覺胃裡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緩緩地燒著,本能地探出手按住左側腹部。

與此同時,他感覺彷佛有另一個自己開始在腦海之中說起話來。

好餓!

雖然這種程度的飢餓我還能忍耐,但我的身體需要食物,必須補充營養和能量,才能保證自己的良好狀態!

這列車上危機重重,不能保證健康狀況,一定會死的很慘!

楚凡這位資深乘客身上,肯定藏有足夠的食物!

我和李筱筱、蕭囚一起拚命攻略了極寒車廂,為團隊立下功勞,是有足夠資格找楚凡索要食物的!

想來,他也應該明白,至少我們都是「有價值的乘客」,值得投入一些食物資源!

如果楚凡不願意提供食物,甚至,哪怕是出現一點點遲疑,那也說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張光沐挑了挑眉,面上浮現出一抹玩味之色。

上次餓肚子,還是在無盡食物袋時期,對於自己來說,這種感覺還是蠻值得回味的。

可對其他被屏蔽了現實記憶的潛意識演員們而言,這種源於身體內部的飢餓與來自外部的威脅結合起來,就讓他們心緒動搖,惶恐不安,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單純地餓上一兩天,其實也不會出人命,畢竟這次在死怖之廂里的第一批乘客,身體模板至少都是健康狀態的。

遺憾的是,不論是爆炸的一號車廂還是二號車廂,雖然有衛生間,但並沒有供應自來水。

就算是不講究那麼多,願意喝生水,那也得有生水才行!

看目前的情況,並沒有哪個乘客出現低血糖和脫水的症狀。

只是

繼續在這裡等下去,恐怕所有人的狀態都會持續下滑!

人是鐵,飯是鋼。

沒有食物和水的補充,大家的體能和精力狀況肯定會越來越差!

直接找楚凡討要食物?

不好!槍打出頭鳥!

如果能慫恿張光沐,讓他帶頭索要食物,那就再好不過了!

眾乘客的目光在張光沐和楚凡之間來回打轉。

楚凡雖然不是什麼見一知百的智者,但也並非遲鈍愚笨的蠢材,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緒變化。

麻煩了

在這「死怖列車」上,食物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尋常貨色!

它們的重要性,比在安定和平的環境中要高出百倍!

可是張光沐這些人,又非常有能力

給!

必須給食物!但是

絕對不能玩「一視同仁」的愚蠢決策!

我身上攜帶的食物根本不夠吃,平均分配,只會害死所有人!

楊樂涵導演的思路清晰如果她直接通過劇本提示誘導楚凡,讓他與張光沐、李筱筱等人反目,就有些「餌咸鉤直」的味道,就容易引發逆反心理,很難讓楚凡上鉤。

而現在,她決定先用一點「正常人應有的邏輯」順著潛意識演員的想法進行誘導,再冷不丁地下個暗釘,就更容易得償所願、達到目的了!

所謂深潛計劃,不就是讓導演當惡人嗎?

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意志,遵從就是了!

作為當事人的楚凡並不曉得導演的心路歷程。

他只覺得自己的思路相當清晰,合情合理,邏輯清晰,思路流暢,不存在任何問題。

所以楚凡直接拉開上衣拉鏈,從中掏出了兩塊看上去像是轉頭一樣的壓縮餅乾,又從腰間的皮帶上摘下酒壺晃了晃,朗聲說道:「水的話,一滴也沒有了,這裡面是朗姆酒,大概還有四百毫升左右。」

「聽說大航海時代,木桶裝的澹水容易變質腐敗,水手們就喜歡喝朗姆酒補充水分,也不曉得是真的假的,反正,我感覺渴的時候喝兩口,就又能頂一段時間。」

「壓縮餅乾,只剩最後兩塊。」

說到這裡,楚凡迎著眾乘客們渴望的目光,認真說道:「這些食物和飲料,拿出來平均分配,肯定是不夠的!」

「我打算把它們分成四份。」

「除了我自己的部分之外,其餘三分,我打算全部拿出來,作為先遣小隊的獎勵!」

乘客之中,有人發出不爽的噓聲。

也有人在低聲嘆氣。

楚凡置若罔聞,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食物和水完全不夠分配,有能力的乘客和不敢冒險的乘客享受同等待遇,你們覺得可能嗎?合適嗎?」

「那樣的話,等到所有人都狀態下滑,攻略後續車廂的成功率降低,只會把大家全都坑死!」

語畢,他將一塊壓縮餅乾丟給張光沐:「正好兩塊。」

「你,李筱筱,蕭囚,我。」

「咱們一人半塊,墊一墊肚子,補充一下能量。」

語畢,楚凡撕開壓縮餅乾的包裝,掰下半塊,塞進嘴裡,三下五除二地咀嚼吞咽了下去。

隨後,他舉起小酒壺,咕嚕嚕地灌了四分之一左右,旋即看向張光沐,帶著一身酒氣說道:「說實話,我挺討厭喝酒的。」

「根據個人經驗,我總感覺,喝烈酒只會燃燒體內的水分,長期來看,反倒會加速脫水,只能短期緩解一下口渴症狀了。」

喝了酒的楚凡,話都變多了:「要我看啊朗姆酒也不算什麼好東西,根本比不上白開水,絕對不能在攻略車廂之前喝,會嚴重影響反應速度!」

「但是,實在沒辦法。」

「條件太惡劣了!」

「我們也沒資格挑挑揀揀。」

「你如果酒量還行的話,將就一下吧!」

語畢,楚凡就把酒壺塞進了張光沐手裡。

對於楚凡的分配方桉,先遣小隊的三人都沒什麼意見,紛紛陪著甘蔗釀出來的朗姆酒吃下了屬於自己的那半份補給。

壓縮餅乾的濃郁奶香味和芝麻的香氣在二號車廂中彌散開來。

乘客們喉結上下蠕動,原本乾燥的口腔中生出津液。

眾人眼睛發綠,止不住地空咽著口水。

在這個過程中,雖說有不少人都生出了動手搶奪的心思,但礙於楚凡的武力值,他們還是沒敢真正把這種衝動化作實際行動。

朗姆酒的度數通常在38度到50度之間,只是二兩朗姆酒下肚,李筱筱、楚凡和蕭囚面上都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張光沐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本就冷白的麵皮似乎變得更白了一些。

完成了首次物資分配後,楚凡腦海之中再次響起了另一個自己的聲音。

屠夫是個不安定因素。

最好讓他去當炮灰!

這樣就能減少先遣隊的傷亡。

於是

楚凡側過臉,眸光聚焦在屠夫身上,探出手,指了指杏黃迷霧籠罩的車廂,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次,由你負責探路。」

聽到這話,屠夫面色難看,眼神陰鷙,本能地想要反抗,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嚼碎咽了回去。

他知道,口舌之爭,自己不占任何優勢,而且毫無意義。

身材魁梧健壯的屠夫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盯著楚凡看了半響,牙齒咬得卡卡作響。

片刻之後,屠夫忽然冷笑出聲:「行!炮灰就炮灰!」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不過」

「老子這次去探路,不是因為你這個紅毛小白臉,而是為了償還守夜人小鬼的人情!」

語畢,屠夫斜睨張光沐,梗著脖子,像賭氣一樣說道:「你的救命之恩,老子現在就去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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