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對小偉說:「你把你的資料給小輝帶給我就行,你就在這邊好好乾吧,架子搭起來了,用點心。」小偉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

老陳站起來說:「那就這樣吧,都回去休息,老五你這頭年前交待一下,過了年去奉天找我。」老五興奮的答應了一聲。

陳輝說:「爸咱們一起走,我得去開輛麵包出來用用。」

老陳問:「嘎哈呀?」

陳輝說:「小偉他爸,還有小紅的爸媽一會兒火車到這,這不得去接一下嘛。」

老陳點點頭說:「行,小心點。」扭頭對李主任說:「你打聲招呼,直接讓人在招待所住下吧,這大冷天的住小旅館遭罪了,小偉你和小夏也搬過來住吧,這邊條件比你們那邊強點。」幾個人都答應了一聲。

幾個人站起來往外走,小偉走在最後,對安老五說:「我先走了啊,明天我找時間過來和你細說。」安老五拍拍小偉的肩膀點了點頭,跟在大夥後面送。

走到車邊上,老陳轉過來對後面的安老五說:「有沒有老店名,你要是有老樣就拿出來,我找人雕。」安老五說:「老樣就一個安字兒,是塊木頭牌子。」

老陳點點頭說:「那就叫安記老菜館,我找人寫了刻,你把老牌子帶上當迎客。」

迎客就是老式飯店門口影壁正面的內容,或者是字,或者是畫,都是老店傳承的一部分。現在開飯店不管規模,基本上都不設影壁了,迎客也換成了活的長腿大妞。

李主任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小偉幾個擠上老陳的公爵王,直接去了電力招待所。

這會兒已經快六點了,天已經黑透了,東北冬天五點左右天就開始黑了,數九那幾天甚至四點半黑天。

到了招待所,李主任去打招呼拿鑰匙,三個人進了老陳的房間。司機自己一屋,直接回去了。

老陳放下包拿煙給三個人,說:「小輝性格有點跳,這以後你們幾個都有自己的事了,相互多幫襯,小輝,多和小偉小夏學學,多問多想,聽懂沒?你現在是大人啦,爸也不可能管你一輩子,得自己走走了,爸也沒想過你咋樣咋樣,有點事干,能把日子過好就行,記住沒?」

三個人都點頭答應下來。

老陳自己點了根煙,說:「我都五十啦,沒幾年了,這輩子也就到頭了,你們能過好就是我現在唯一的念想,趁著我現在還行,給你們鋪鋪路搭搭橋,道還得你們自己走,都用點心。」

三個人又點頭。

老陳說:「多聽多看多想少說話,多交朋友少得罪人,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發脾氣,做人要大度大氣,沒有過不去的坎,也不要瞧不起誰,今天看他不如你,也許明天人家就比你強了,誰也不知道哪個到底咋樣,不知道哪個能幫上自己哪個能壞你的事,老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是有道理的。不過也不要怕事,真格的欺負咱頭上了也不能孬了,還有我呢。」

三個人再點頭,老陳笑了,罵:「幾個兔崽子,我說幾句就煩了是不?滾蛋,晚上開車小心點。」

三個人屁滾尿流的離開老陳房間,跑到新開的房間裡喝水說話,七點,三個人下樓到前廳拿了車鑰匙,到院子裡把車一開,往火車站走。

「哎,老夏,咱倆駕駛證呢?」小偉坐在副駕上問後面的夏茂盛。

夏茂盛拍了拍腦袋說:「忙活忘咧,明天我去找李興問,嘿嘿,有了請客這事,這證是十拿九穩,肯定得行咧,原來我還尋思得花點錢呢。」

陳輝看著前面路說:「光拿證有個屁用,這玩藝兒得練,得多開。」

小偉點頭說:「等拿了證,這邊也弄好了就練,咱那院那麼大呢,就在裡面練就行吧?」

陳輝搖了搖頭,按了下喇叭說:「不行,千來個平方看著大,開車的話不行,車一動就到頭了,你倆又沒開過,到時候得撞的稀巴爛,那院子就毀了,我還打算去住呢,可得了。」

夏茂盛說:「得借車呢,到時候讓司機帶咱練就行了,他們肯定知道哪塊夠大。」

電力招待所在光明街,離火車站一公里多點,雖然路面有雪,十來分鐘也到了,把車停在出站口,三個人坐在車裡吹著熱風嘮嗑,等著火車進站。

這個年代的綠皮火車幾乎極少有準點的,其實火車晚點這事真的挺讓人費解的,客車走公路,情況多,晚點早點能理解,飛機受天氣影響大,晚點也勉強能接受,雖然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火車晚點這事,真的有點難以理解,有軌啊,停車時間都是卡著的,大部分時間在荒無人煙的野外行駛,晚在哪兒了呢?

但是它就是晚了。一直到八點十五,火車才終於嘆息著進了龍城站,晚了差不點一個小時。

陳輝等在車上,車不能熄火,要取暖呢。

小偉和夏茂盛到出站口等。

90年代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火車站,不管哪裡都是。

大喇叭不斷的喊叫著各種聲音,錄像廳,飯店,商店,招待所賓館,這邊檢票了,那邊車到站,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感覺。高高的探照燈把整個站前廣場照的恍如白晝,燈光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各色各樣的人混雜擁擠在一起。

出站口這邊一到火車進站立刻就擠滿了人,賓館拉客的,黑車,計程車,小偷,接站的,進站的,密密麻麻的把個出站口外面擠的水泄不通。沒寫錯,有進站的,那會兒有不少短途逃票的就從出站口逆著出站人流擠進去上車,這邊管的不嚴。

小偉爬到欄杆上往裡看,夏茂盛個子高,站在那就能看出去挺遠了,可是他不認識。

隨著通告聲響了三遍,空曠的車站裡面開始出現人群,人群迅速擴大增多,幾分鐘就把出站口裡面擠滿了,順著狹小的閘口往外涌。

拖兒帶女的,扛著大包的,打扮時髦的,穿著破爛的,形形色色擠在一起往外走。

小偉抓著鐵欄杆站在高處向里看,也顧不上手被凍得生疼了,人太多了,三個出閘口,裡面燈光又暗,幾百人擠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啥,何況這個時候不管男女都捂的像粽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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