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是個小院，一溜房子的中間是門，半開著，裡面掛著防寒簾，幾個人進到屋裡，一個長條走廊，順著走廊一排五六個房門，幾個人抬頭按著門上的牌子找地方：東來順加工中心採購科。
左手第二間，小偉打頭開門走了進去，裡面亂糟糟的擺著幾張辦公桌，桌上地下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材料物品，一個坐著正寫什麼的女人抬頭看過來，問：「找誰？」
小偉說：「你好，我是昨天打電話問托盤那個，你們有個吳同志讓我今天過來簽合同，托盤，五十萬個。」
女人「哦」了一聲站起來，說：「我就是。你們那有幾種？我們這邊有三個型號呢。」她從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里翻出來大中小三個托盤遞給小偉。
小偉接過來看了看說：「做都沒問題，價格比你們原來的都能低幾分錢，你三樣都要啊？」
女的說：「這個大的用的少，還有存貨呢，現在就這兩個用的多，這個，你昨天問這個，五十萬是沒問題的，這個小點的也得做，十五萬吧，這個多少錢？」
小偉問：「你們原來這個多少錢買的？」
女的看著小偉似笑非笑的不吱聲，小偉說：「我沒別的意思，我是業務，不懂算這個，吳姐你看你昨天說那個二毛八，我直接問一下廠里，二毛三就出來了，大概也就是這個樣，你說你原來多少錢，省得我還得拿回去跑一趟。」
吳姐笑了一下，說：「這個原來是二毛一，你給多少？」
小偉想了一下說：「二毛吧，用的也不多，要是不行你就光做昨天說這個。」
吳姐說：「再降點，訂二十萬。」
小偉搖了搖頭說：「這個降不了了，我心裡有數，別看他比這個小點，其實成本差的不多，吳姐你總作這個應該能懂。」
吳姐笑了，問：「公章帶了沒？昨天忘問你了，你是哪個單位？」
小偉說：「我這邊隨便，我個人簽也行，單位蓋章也行，自由度比較大，不過你要蓋公章的話，就得你這邊蓋了我拿回去，蓋好再給你送過來。沒辦法，俺們上頭是電業勞服，你也知道，俺們那管的比較死。」
吳姐問：「區里電業啊？」
小偉搖了搖頭說：「俺們是省電業的，不歸市裡。」那時候不管大小單位，哪一級哪個廠都有勞服，全稱是XX單位勞動服務公司，也就是後勤服務這塊的第三產業單位，都是為了解決待業青年設的，名義上都是為本單位服務，不過事實上外活都接。
吳姐問：「你們電業咋還產這玩藝兒呢？」
小偉笑著說：「幹啥不幹啥的那是領導的事了，俺們下面跑腿的讓幹啥幹啥唄。」
吳姐說：「正好，你們是電業的，我這邊事能幫著辦一下不？俺們一直想扯個專線，自己裝個變壓器，不過這地方是租的冷庫的，那邊讓俺們自己去申請，這都跑好些趟了也沒批下來。你知道俺們這缺了電不行，全靠冷凍，一停電損失就大了，冷庫這邊變壓器負載小了，總得限電，冬天這還沒事，一到夏天我們就只能開一半，產量影響老大了。」
小偉看了陳輝一眼，對吳姐說：「咋辦？有啥說法沒？」
吳姐說：「五萬塊錢，別的手續啥的該咋辦咋辦。行吧？」
小偉說：「五萬？那你們咋還沒辦下來呢？」
吳姐猶豫了一下，說：「俺們這邊有點複雜，這麼說吧，冷庫的頭頭換人了，懂了吧？」
小偉說：「那你這要是自己把電接來了能行啊？冷庫能幹哪？」
吳姐攏了攏頭髮說：「那到是沒事，合同在呢，他找不著俺們毛病，現在就是他們在中間擋著，卡著俺們。人家人頭熟嘛不是，俺們這外來的。」
小偉就明白了，想了一下說：「這麼的吧，最長期限的採購合同，完了八萬塊，這事俺們給你辦了，保證沒毛病，行不？」
吳姐掃了陳輝他們一眼說：「能准哪？」
小偉笑了，說：「合理合法的辦手續，有啥不準的。」
吳姐說：「冷庫那邊和這邊電業的可熟了，就耽心他們整點啥事。」
陳輝插話說：「不是跟你說了嘛，俺們是省局的，你手續全不？拿來我看看來。行我直接給你拿回去批，完了下任務下來，這邊誰也管不著。」
那會兒冷庫是國有資產，是市財政局下屬國有資產管理局的產業，副處級單位。
吳姐想了想說：「你們等會兒啊，我去說一下。」急匆匆的出去了。
吳姐這邊出門，陳輝扭頭要跟小偉說話，小偉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陳曉也扯了陳輝一把，陳輝鬱悶的點了根煙，找了個凳子坐下不吱聲了。
有個五分鐘的樣子，吳姐開門進來，後面還跟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的。
吳姐說：「這是我們中心陳經理。」
幾個人沖陳經理點了點頭，陳經理把手裡拿的厚厚幾個文件袋晃了晃說：「資料文件全在這呢，你們看看能辦不，這個對我們來說算是大事，要是真能幫上忙的話，你們那合同我做主，簽五年，八萬。」
小偉笑著說：「那要是辦不了合同就沒了唄？」
陳經理也笑，說：「不會，你們價格低，咱們肯定要買，就是不能簽長期的，必竟每年這價格都有浮動，是吧？」
小偉點點頭，瞅了陳輝一眼，陳輝叼著煙過來接過文件袋放到桌子上打開，把裡面的文件資料抽出來看，有些文字資料他就翻了翻也沒細看，主要是看一些圖紙什麼的，反正小偉也不懂，就站在邊上等著，陳經理拿了煙出來散，小偉和夏茂盛接過來自己點上，陳輝叼著自己的煙頭搖搖頭沒接。
十來分鐘，陳輝把所有資料大概翻了一遍，又把資料裝進文件袋裡說：「防雷和地網沒有，配電室沒有，你這能批下來就怪了，這三樣是必須有的，就是我給你辦也得有，這是對你們好。主要設備和分布到是有，不過不清晰，得重做一份，變壓器的擺放位置你們也得設計出來才行。」他把文件袋還給陳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