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看了看錶，十二點過了，看來這些幫工幹活的和這鬍子男的關係不錯。點頭說：「有，今天中午沒人，你們過來吧，直接上二樓，點菜還是我給你安排？」
鬍子男湊近了一點，小聲說：「量大點實惠點的，吃飽吃好就行，我這也沒啥錢的。」
小偉說：「燉幾鍋家常菜，再炒幾個肉菜，行不？你整太寒磣了也不好聽。」
鬍子男點了點頭，說：「還得喝酒呢，說實話有點扛不住啊，三桌，一桌一百五能行不？」
小偉說：「沒事，以後就是鄰居了，酒你自己拿過來吧，從後面走，完了我讓人給你拿上去。菜我幫你掂量吧。」
鬍子男伸手拍了拍小偉的戶膀笑著說：「行，那就麻煩你了，我姓孫，以後有啥用的著的就吱一聲。」
小偉問：「孫哥你這是準備幹啥呀？我看裡面還盤的爐子啊？」
孫哥扭頭看了看那邊說：「其實也沒咋想好呢，現在不是讓幹嘛，不幹點啥就我個人這點死工資家裡也不好乾啥，看看吧，打算先弄個早飯試試，油條漿子豆腐腦啥的，不行再想招唄。」
小偉說：「還行，這片還真沒幾家賣油條的，再弄點烙餅也行，那玩藝兒沒有弄的，買賣應該能行，全天按張賣，就是費點勁，僱人干也值。」
孫哥想了一下，遲疑著問：「烙餅啊？能行啊？」
小偉說：「我覺著行，糖餅油餅筋餅啥的，打點雞蛋湯，在這吃也行，買走也行，應該能行，反正我肯定買。油條餅都上唄，乾乾，看啥好賣慢慢調。」
孫哥點了點頭說：「行，我回去和老娘們說一聲，謝謝了啊兄弟。」
小偉說：「行，那我給你安排，你們過個二十分鐘過來吧。」孫哥點頭回去了，和幹活的說著什麼。
小偉進屋說：「對面來吃飯，一百五，三桌，不算酒水。」
張姐站起來往廚房走：「一百五一桌啊？這也吃不到啥好玩藝兒啊。」
翟師傅說：「私人一百五一桌挺捨得了，這人算大方的。」別看單位訂桌都是幾百幾百，那裡面酒占去一大塊，而且都離不開海鮮，私人這會兒結婚包席能達到一百五一桌的都不多呢。90年代初人民幣的購買力相當強。
中午就這三桌，小偉也沒小氣，一桌給上了兩盤硬菜，孫哥相當滿意。
下午到蛋糕店繼續練裱花，今天運氣不錯，一下午又賣了五個生日蛋糕，再加上一些餅乾糕點麵包，竟然是開業以來生意最好的一天，小偉對黎文爀和栗玟說：「這小溫看來挺帶財啊，要不要讓他每天都過來呆一會兒？」栗玟哈哈大笑。
第二天上午，小偉聽完了烘焙課，在廠里轉了一圈，廠里的新品種糕點已經開始烤了。
開車來到蛋糕店，一進屋，栗玟就過來氣哼哼的說：「老闆，他家一半的樣子都和咱家差不多，價格全比咱家便宜，這個臭不要臉的。」
小偉搓了搓手，蛋糕店前面一截沒有暖氣，還是有點冷，走到後面馬上像換了一個新世界一樣。把衣服脫下來換上白色的工作服，小偉問栗玟：「你過去看啦？」
栗玟說：「恩，去看了，他家樣子換了不少，現在還沒弄完呢，看樣是昨天回去把原來的樣子扔了重做的，完了價格就是比著咱家來的，基本上都便宜十來塊錢，那大的便宜二十多呢。老闆，他便宜那麼多還能掙錢哪？這玩藝兒利這麼大嗎？」
小偉說：「他那能，他用的底胚和咱不一樣，不信你去買一個回來嘗嘗，比咱這個差多了。」
栗玟點了點頭，又皺著眉頭說：「可是別人也不知道啊，外邊看著有啥區別？這咱不是干吃虧嗎？」
小栗玟不知道的是，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在國內市場上來說太平常了。
國內市場上不管是水果還是零食還是日用品還是箱包服裝工具，好產品都這樣被淘汰掉了，老百姓花著錢幫不良廠家幹掉了好貨，然後天天罵買不到好東西，這是一種普遍現像。
羊肉串，魚丸肉丸，培根，漢堡肉餅，烤鴨，烤肉，烤腸，麵筋，袋裝食品，驢肉火燒，你們確定自己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嗎？你們只知道罵誰家貴了然後不屑的走開，然後一家用真肉的又倒閉了。
反正老寧現在這些東西都是不敢吃的，包括火鍋。老寧還沒活夠，而且沒錢去醫院。用的可以將就，沒有辦法，壞了再買吧，吃的，自信沒有那個排毒能力。所謂監管@部門不過是個笑話，只會盯著實名的我們裝下逼404一下存在了。
這裡面某幾個沿海省份功不可沒，90年代這十年，除了外資侵入消失了一批品牌外，被這幾省坑殺的更多，然後一統江湖，老百姓想買把能用的鉗子都買不到了。
栗玟拿著裱花刮刀捅著奶油問：「咋整啊老闆，要不咱們也降價吧，看他咋辦。」
黎文爀點了根煙靠地操作台上看著小偉，這些江浙人玩糕點是進不去粵東的，去了也沒用，價格戰在那邊打不起來，打起來也是江浙人虧的跑路，那邊講的是技術口味和品質，這就是領先的好處。市場成熟了，會自動抵擋一些不良手段，想挑戰，可以，先在技術上超過我。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輕工產品不可抵擋，但重工汽車科技方面沖不出去的原因。
小偉搖了搖頭，說：「該咋的咋的，降什麼價，降下去了還想漲回來啊？時間長了老百姓知道誰好誰不好，又不傻。搭理他們幹什麼，有閒功夫練裱花，不是要當店長嗎？」
栗玟癟了癟嘴，恨恨的捅了幾下奶油。
果然還是受影響了，上午還沒覺出來，下午除了賣了點餅乾麵包以外，生日蛋糕一個也沒賣去，看了價格就翻著白眼走了，直奔對面寶利來，小偉還看見小溫叼著煙站在寶利來門口笑著看這邊。
黃老五跑過來，進屋沒說話就真接拿了塊蛋糕抹了點奶油吃，栗玟的眼刀刷刷往黃老五身上砍。
半塊蛋糕下去，喝了幾口熱水，黃五說：「還是咱們這個好吃，差不少，他那個也就值那個價了。」栗玟的眼神馬上轉為高興，說：「那當然，算你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