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站起來打開排風說：「咱們去小輝辦公室坐吧，這頭讓服務員來收拾，別影響人家下班。」
三個人站起來拿好東西出來往陳輝的那間辦公室繞，陳輝示意服務員可以收拾了。
進了辦公室，打開排風，三個人點上煙坐下來，小偉說：「老夏說的也有道理，這事得找機會和五哥嘮一嘮，等回來吧，回來我陪五哥喝點。」
夏茂盛和陳輝都笑起來，小偉怔住，問：「笑啥？」
陳輝對夏茂盛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小偉要陪人喝酒。」哈哈哈哈，兩個人大笑起來。
小偉操了一聲，也笑起來。熟人堆里轉一圈，小紅和陳曉都比他能喝。
笑了一會兒，秘方帶來的糾結散了許多，小偉說：「這事是得好好想一想，辦法總是有的。而且不只是秘方，店長這攤也是大事，沒有店長怎麼干？即得能幹又要放心，不好找啊，咱們底子太薄了。」
陳輝說：「算了，不想了，先把安東開起來再說，開一家是一家。對了，你哥那邊也可以開，有你哥看著呢，別的地方再說吧，話說回來，其實也不急，現在有幾個地方消費能力能趕上奉天？消費能力不行開了賠錢哪？」
夏茂盛對小偉說：「他又來明白勁了，喊著要開也是他，這會不急也是他。」
小偉說：「小輝這話說的到是沒毛病，消費能力不行的地方開了就是賠錢。咱們省里合適的城市有幾個？安東勉強，杯溪安山大聯，還有哪？所以這事真不急。」
陳輝說：「省外呢？最起碼省會應該能行吧？」
夏茂盛抽了口煙說：「黃龍和冰城，你敢進關？現在這年頭，咱們進關得讓人連骨頭都嚼了，小打小鬧沒人搭理你，開這個檔次的飯店還是算了，開幾天就改姓了，給人送錢的事還是別試。」
小偉問：「給誰送錢？」
夏茂盛說：「你買賣做大了掙錢了就有人眼熱，到時候來分股你給不給？就像咱這店，給你五萬塊錢占一半你同意不？十萬占你八成你同意不？到了人家的地盤上整死你的辦法有的是，用不了幾天就給你折騰黃了。」
陳輝點點頭說：「這是實話。小偉你沒接觸過不知道。去年我一熟人在襄平弄了個買賣，還沒咱這店大，然後就讓人盯上了，給送了二萬塊錢要分一半，這事放誰身上也肯定不幹哪，然後什麼工商稅務衛生派出所街道全來了，天天查。
我那熟人家裡也有點關係，好賴算應付過去了，結果你猜怎麼樣？公家沒搞定，過幾天黑道就來了，今天鬧明天鬧，最後店砸了我那熟人也讓人打夠嗆，去告吧，人家和派出所比你熟。最後店也開不下去了打了白挨了，折著胳膊回來的。這還是本省的呢。」
小偉說：「他把你店砸了干不下去了他有什麼好處啊？」
夏茂盛笑了一下說：「你干好好的掙大錢人家也沒好處啊，你太純潔了。」
陳輝說：「還記著去年，就是我爸頂上去那個何局長？替他兒子扛事那個。他家何軍其實就是玩這套的，和省里市裡幾個公子哥混一起，成天到處找人入股收保護費的，最後出事了把他扔出來了，人家那幾個都是省里市裡的，屁事沒有幾下就摘出去了照樣瀟洒，軍哥家得吐錢平事，最後老何實在沒招了，就從龍江那邊弄了筆錢回來，也是時間緊急了，首尾沒弄好，他自己也出事了。」
小偉舔了舔嘴唇說：「那咱們這？」
陳輝笑著說：「咱這沒事。何軍那是跑去跟人混出事讓人扔了，不是一個系統最後誰保你？咱這不一樣，咱正兒八經的做買賣，管他省里還是市裡你看他們誰敢來得瑟？當俺家老陳是擺設啊？就坑何軍那幾個，別看他們老子是省里老二市裡老大的，敢動咱們這我爸敢把省委市委的電全給他停了你信不？直接就能捅中央去，他們是仗著家裡弄錢坑人又不是不傻，事能掂量清，你放心吧。」
夏茂盛點頭說：「對，咱不坑不騙正經做生意就沒人敢動，饞死他們，嘿嘿，咱們那學校就讓人惦記過，他家老子是龍城一個常委，直接找我姑去了說要入股一起干，我姑和他說這事是陳輝做主，說你找我這邊沒用，得去找東北局陳局長，那頭就歇了。」
陳輝啪的拍了下桌子說：「我靠，打我的大旗嚇唬人，趕緊賄賂我。」
小偉和夏茂盛一起嘿嘿笑起來。
陳輝掐滅煙頭抻了個懶腰說：「這年頭啊，不容易啊，咱們看不著的事多了，老百姓掙點錢真心不容易，沒有點關係幹什麼都難，不幹沒飯吃，干好了就遭人惦記。你都不用干好，啥買賣乾上了就得出血，一個稅務的小包片就能折騰的你半死不活。」
小偉說：「那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做買賣？」
夏茂盛說：「不幹吃啥？現在除了全民大廠還有幾個單位能正常發工資的，不得活呀？總比不幹強，再說都是守家持業的，多多少少都有幾個熟人。」
小偉說：「也不能吧？讓你倆說的這社會都黑了。二馬路那邊那麼多外省人做生意呢，像那個小溫，江浙人遍地都是，他們怎麼乾的？太原街中街西塔南塔五愛，不全是做生意的嗎？」
陳輝說：「不是所有的買賣都能讓人看上眼，你得有那個資格。小生意遇小鬼大生意遇閻王，開小賣店的可能就是隔三差五有人拿盒煙，不疼不癢，開小飯館的偶爾讓人吃一頓就當交個朋友，買賣做大了就不一樣啦，那就是放血啊。你打聽打聽街面上這些大買賣都是什麼人乾的什麼人拿股。」
夏茂盛說：「有不少買賣本身就讓人斷了，外人幹不了，運輸，客運，大批發，你去幹個試試，今天乾上明天就有人去你家砍人，那都是拼出來的，誰身上不帶血？」
陳輝說：「城市越大底下越亂，小地方要好點，那點錢人家看不上。」
夏茂盛說：「都一樣，就小偉他們縣城，不信小偉你去問問，看你們縣裡大買賣都是誰幹的，地方小了老百姓沒錢沒關係他也大買賣也干不起。」
小偉看著夏茂盛和陳輝發愣，說：「那，老百姓就別活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