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越走越遠，窗外黑漆漆的，火車有節奏的咣當聲成為全世界的聲音。
幾個人都睡不著，就湊在一起說話，這節車廂有三個鋪，一個中鋪兩個上鋪。不過這會兒中鋪的下鋪也空著呢，幾個人就坐在這裡聊天，對面下鋪是一個中年男人，躺在鋪上看書。
陳輝到處瞅瞅，說：「這麼多空鋪啊，為什麼我們全是上鋪還分成兩節車廂了？」
那個中年男人說：「你們在車站買的票吧？要是上車補就在一起了，車站是按照車上報的鋪賣，他不可能報一節車廂全空啊，就是錯開報，而且一般報的都是中鋪和上鋪，下鋪貴嘛。」
小偉說：「大叔經常在外頭跑吧？一聽就是有經驗。」
大叔翻了個身變成側躺，把手裡的書往枕頭下面一塞說：「確實總在外頭跑，一年能有小半年在火車上。我們一般都是買張硬座上來補，像這趟車列車員都熟了，不買票直接上來再買。」
小偉說：「那大叔你能找找這列車員把我們幾個的鋪往一起調調不？正好咱六個人一個卡位。」
大叔說：「不好說，我去幫你們問問吧，花兩錢行不？」
小偉說：「行，只要能調到一起就行。」
大叔穿上鞋去找列車員去了。
「香煙水果大瓜子了啊，撲克麻將跳跳棋啊，啤酒飲料礦泉水香腸麵包花生米，最後一趟了啊，要買東西趕緊買，這趟走完睡覺了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車廂頭傳過來。
小紅歪頭看過去說：「咦，怎麼還是這個人賣貨？」
小偉說：「估計還是那個車組唄。」可也是巧了，幾個人正趕上來時那個車組，只不過車廂不是那節了。
走到近前，售貨員看到小偉小紅，仍後低下頭看了看陳輝夏茂盛，說：「這麼巧？你們這是回奉天啊？來來，買點啥？這大晚上長著呢，來弄點啤酒香腸來。」
小偉笑著說：「行，你幫我們把鋪換到一起我就買。」
售貨員撓了撓腦袋問：「你們現在是啥鋪？不在一起啊？」
小偉拍了拍頭上說：「這個中鋪，對過那上鋪，然後那個卡位的上鋪，還有兩張鋪在那個車廂。」
售貨員左右看了看問：「想怎麼換？」
小偉說：「這不是都空著呢，把我們五個換一起來唄，正好五個位，這個下鋪有人了，是個大叔。哦，他去找列車員去了，他認識，說看看能不能幫我們說一下給換到一起。」
售貨員俯下頭小聲說：「不好換，誰都想自己車廂空鋪多，懂不？」
小偉說：「那咋整啊？有辦法不？」
售貨員說：「我不是車組的，我只是在車上賣貨，我是歸機務段管，說話不一定好使。要是補票興許還行，你這換鋪我不敢說。」
那大叔夾著根煙走回來，坐下搖了搖頭說：「不好使，說都有主了。我這就是來回坐車認識的，有時候閒了胡扯幾句，沒有啥深交。」
售貨員拿腳踢了小偉一下，推著貨車往前走：「香煙水果大瓜子了啊，撲克麻將跳跳棋啊，啤酒飲料礦泉水，香腸麵包花生米。最後一趟了啊。」
小偉站起來說：「我去趟廁所。」跟在售貨員後面往車廂另一邊走。
走到車廂連接那地方，售貨員說：「那節列車員本來就不好說話，讓他這一問估計我去也不好使了，我領你問問這邊這個，你拿二十塊錢來，我塞給他。完了買我貨啊。」
小偉掏了二十塊錢塞他手裡，說：「行，換好了安頓好就買。肯定買。」
售貨員把錢捏在手心裡推著貨車往前走，說：「你在這等一會兒。」
小偉點了點頭，靠在牆上看著售貨員推著貨車進了車廂，掏了根煙點上，無聊的看著玻璃反光里的自己，擠擠眼睛，挑挑眉毛，癟癟嘴，特麼見鬼的很快沉浸了進去玩起了表情秀自嗨。「哈哈哈哈」一陣笑聲從身後響起，小偉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小紅已經蹲在地上笑的不行了。
把煙頭捅進煙灰缸，彎腰把馬上就要坐到地上的小紅抱起來，完了，又軟的像麵條了，只好手上使勁把她抱在懷裡聽著她咕咕咕的笑。
「你要換鋪啊？幾個人？」身後傳來說話聲，小偉扭頭看過去說：「這邊有三個人。麻煩你了啊。」
列車員臉上沒什麼表情，說：「沒事，特殊情況都能理解。這個是懷孕那個呀？」
小偉把小紅扶好說：「不是，那個在裡面坐著呢。」
列車員說：「行了，去把人喊過來吧，一會兒要關燈了，她這是怎麼了？」
小偉笑著說：「沒事沒事，馬上，麻煩你稍等一下。」低頭問小紅：「你自己能站住不？」
小紅伸手扶住牆面說：「行，你去吧，我站一會兒就好了。」抬手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小偉鬆開手，看了一下沒問題，一步一回頭的到前面去喊陳輝他們。等幾個人扛著箱子拽著行李過來，沒看著小紅，進了下節車廂發現這丫頭跑到人家列車員屋裡坐著去了，和列車員正嘮呢。
小偉敲了敲列車員休息室的玻璃，列車員扭頭看了看他，拿著鑰匙打開門站起來說：「都過來啦？走吧。」帶著他們幾個進了車廂，一直走到另一頭說：「就這裡，兩上兩中一個下，把原來票給我。」
小偉掏出車票遞給列車員，列車員接過票看了一下說：「趕緊把行李放好休息吧，馬上關燈了。」拿著車票走了。這邊幾個人把行李塞到鋪下面，大家坐下來說話，都不困呢。
又過了幾分鐘，車廂里的燈突然滅了，十點鐘了。
小偉幾個的卡位靠近車廂連接處，那邊有燈光照進來，到是不黑。
正說著話，人影一閃，那個售貨員走了過來：「換好啦？這個列車員好說話，下回再坐這趟車有事就找她。而且她和列車長有點親戚關係，說話好使。怎麼樣？買點啥？這麼干嘮有啥意思，來幾瓶啤酒，弄點香腸花生米，喝一會兒躺下就睡多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