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黑子。」

「你逗我呢是不?你姓黑叫子啊?」

「王,王世平。說錯了。」

……

「說說吧,今天怎麼回事?」

「我欠三哥三千塊錢,答應他今天給,就領他去撞球廳拿錢。結果去了老五和老候不想給,吵吵了幾句,我就說把他倆的股退回去我自己干,就這麼回事。」

「搶錢沒?」

「沒呀,我不是說給他們退股了嗎?我就是把今天賣的錢拿回來了。」

「拿了多少?」

「三千,三千六百多塊錢,三千在三哥那呢,我身上還有六百三,不信你翻。」

「那錢都是撞球廳的嗎?」

「不是,老五身上是歌廳的。撞球廳這邊賣的錢全在他倆那呢,到時候明天他再拿點把歌廳錢還上不就完了嘛,我就拿撞球廳的錢。」

「歌廳有多少錢?」

「一千多,一千三百零點。」

「歌廳和你有關係嗎?」

「沒有。」

「撞球廳是你們三個人乾的嗎?」

「不是,你不是知道嗎還問。」

「那你憑什麼拿錢?你在裡面占了多少?你有什麼資格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把營業額全部拿走?還你說把他倆退出去,你有那權力嗎?你占了多少股?你懂不懂合伙人退股這事是要少數服從多數的?知道不?學過法沒?」

「我不是急著用錢嘛,再說把他倆退出去你們也沒損失,都這樣了還能合夥嗎?」

「人家說已經把你退出去了,錢退給你媽了,你和撞球廳沒有一點關係了,明白沒?你今天這就是搶劫。懂不?」

「他們說退就退呀?我又沒答應。」

「那你怎麼說把人家退出去就退了呢?他們答應啦?」

「我說不合夥了,老五說那就不合了,這不是答應了嗎?」

「對呀,人家就給你退出來了呀,人家是兩個人,退你出來就合法,懂不?」

「憑什麼呀?退出來給我錢哪?我一個月六七千塊錢誰賠我?」

「你一個月六七千花哪去了?怎麼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沒幹啥,玩,玩了。」

「玩什麼了?」

「就玩了唄,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麼花還不行啊?」

「在哪玩的?」

「劉哥你啥意思呀?」

「這是派出所,我是警察,我現在在審問你,別哥哥的。問你呢,在哪玩的?」

「……」

「好說好商量不行是不?是不是換個人來審你才能說?不遭點罪你是不是不舒服?」

「……金溝。一般都在金溝,有時候也在城裡。」

「都玩的什麼?」

「撲克。」

「玩多大的?」

「剛開始幾十,三十五十的,後來一百二百,有時候五百。」

「你一共輸了多少錢了?」

「沒多少。」

「多少?」

「兩,兩萬多吧?記不清了。」

「一起玩的都有誰?」

「平常在一起玩的就這麼幾個人,三哥他們四個,還有幾個我不熟,還有老挎,去金溝就是在老挎家裡。」

「除了你還有別人輸錢的沒?」

「都有輸有贏,哪有誰一直輸一直贏的呀,劉哥你沒玩過牌啊?」

「我也玩過,」劉華生點了點頭,說:「過年過節家裡人朋友在一起打會兒撲克,輸贏幾十塊錢一起吃個飯,這事只要是中國人估計都能有。但是讓我拿幾萬塊錢去賭我真做不到。黑子你是這個。」

劉華生沖黑子豎了豎大拇指,說:「好不容易掙著錢了不還債不拿回家給別人送,你真是個人物,這事一般人真干不出來。看看對不對?對的簽字按手印。」他把筆錄本扔到黑子面前。

黑子拿起來看了一遍點了點頭,拿起筆簽上名,劉華生把印泥遞過去讓他按了手印,把印泥收起來說:「張,小張。」

坐在一邊發獃的小警察一個激靈站起來:「哥。」

劉華生瞪了他一眼說:「開車,讓他指路,去金溝抓人。」

小張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又跑回來,拿手銬把黑子一銬說:「走吧,好好表現算你立功今天,懂不?你這數額巨大,不好好表現夠判你幾年了都。走。」

小張帶著黑子出去了,黃老五這才從牆邊走過來在劉華生對面坐下,問:「我用問不?」

劉華生拿過筆錄本說:「得問一下,要不沒法建檔。」

黃老五說:「就這點破事還建檔啊?嚇唬嚇唬得了,不行啊?」

劉華生說:「他那份錢真退回去啦?」

黃老五說:「沒。怎麼退呀從小一起過來的,原來那前他媽對俺們可好了。家裡又困難。我和老候跟他家我嬸說好了,就跟黑子說退了,完了這錢我和老候偷偷給我嬸,放心,不能漏。」

劉華生點了點頭問:「他家裡挺困難哪?」

黃老五掏煙給劉華生扔了一根說:「困難。說不好聽的都快過不上溜了,一大家子人就靠我叔一個人那點工資,還有老人得管呢。原來吧想著一起干點事掙點,結果這小子這就賭上了,這下去還有個好啊?」

劉華生說:「不爭氣唄,以前不了解,今天這一接觸感覺他這個人怎麼像有點缺心眼似的呢?」

黃老五說:「怎麼可能。這就是上頭了,輸急眼了,一門心思就是想著怎麼弄錢,臉也不要了,廢了。」

劉華生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這事和小偉說沒?」

黃老五說:「小偉和老夏他們一起出門了,沒回來呢,你不知道啊?」

劉華生說:「沒和我說。那這事就算了吧,真要定個搶劫三千塊多塊錢估計沒個十年八年的出不來了,那就真廢了。拘留吧,拘留十五天,我和裡面說一聲,嚇嚇他得了。我怎麼就感覺他缺心眼呢?」

黃老五笑了,問:「那你還去抓人幹啥?」

劉華生說:「聚眾賭博啊哥們,這賭資都上了幾萬了,就這都夠判了,這不打擊能行啊?再說了,看看能不能把他輸的錢弄回來,要是弄回來了你拿去給他媽送去,弄不回來就算了,這事不保准。罰款得交公,那個不能動。我們也有任務啊。按理說賭資都是得沒收的呢。」

黃老五說:「那能行啊?可別影響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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