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人防商場裡還是一如既往的人擠人密不透風。
不過，總的來說，夏天逛地下比冬天舒服多了，怎麼也是地下呀，沒有陽光，比外頭陰涼不少，不像冬天穿著厚重的棉衣吹高溫空調。
而且人穿的少就算人多點擠點也沒有冬天感覺那麼悶。
下到下面，小紅抬頭看了一眼芳草地的牌子，問小偉：「咱們先去哪邊？」
小偉也在打量那個牌子，這個年頭用彩燈做的牌子極少，看著還挺新鮮的，而且舞廳啊，沒去過呀。在這個年代親嘴都能當毛片看，舞會是神秘而且令人興奮的地方。
小紅掐了小偉一把：「不准看，也不准去。」
小偉扭頭看了小紅一眼問：「我去那裡幹什麼？」
小紅哼了一聲扭頭不搭理他。
小偉牽著小紅慢慢往裡走，從這邊走過來正好能看見兩邊角落裡的櫃檯，六六眼睛比較尖，推了推低頭玩掌機的興海：「小偉和小紅來了。」
興海抬起頭：「哪了？」
小偉也看到了六六，即然看見了就先到這邊吧，鞋區，南半場。
拉著小紅走過來，興海這才看到兩個人，笑著站起來，小偉問：「怎麼樣？生意還行不？」
興海給兩個人找凳子，說：「還行，剛開始幾天有點慌，這會兒習慣了。」
小偉打量了一下擺設的樣品，有幾個人年輕人正在試鞋，問：「他們試鞋你倆不陪著呀？」
興海扭頭看了一眼說：「有些要陪著，有些不用，像這幾個是一早就看中哪款鞋了，今天就是帶錢過來買的，不用勸，試好了就行了，裡面有一個是老客，挺熟了。」小聲說：「他帶人過來一雙鞋我給他十塊錢。」
小紅默默的舉手給興海點了個贊。
小偉笑笑也沒吱聲，其實在這個年代一雙鞋給返十塊有點高了，不過，隨便吧，反正利潤有那麼高呢，再說這才幾天興海就能弄出這招了，值得表揚。
往裡面看了一眼，小偉問：「劉哥弄的哪個攤？」
興海往裡指了一下說：「就這邊，賣鞋的，他家嫂子嫌賣衣服太麻煩。」
賣衣服確實比鞋麻煩的多，這個年頭鞋的樣式說實話不多，但是衣服已經開始花枝招展了，由其是夏天。而且賣鞋比較穩定，冬天一件衣服可以幾百，但夏天頂多幾十，鞋不一樣，不管冬夏價格和利潤都是穩定的，還不容易出問題。
劉哥的櫃檯在最外邊，這一面就這兩個大攤位，視線上比中間擠成一堆的攤子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在兩個攤子中間坐了一排擦皮鞋的，一個一個挺忙的樣子。
興海說：「現在擦鞋算是好生意了，擦一雙三塊，冬天五塊，弄好了一個月幾大千的收入。」
小偉看著忙碌的擦鞋匠們說：「不能吧？看這生意這麼好，就掙那麼點兒？」
興海瞅了小偉一眼說：「不得交管理費啊？這一個攤一個月不少錢呢。」
小紅問：「多少？」
六六說：「一天一兩百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實話，反正都這麼說。」
小偉說：「擦一雙三塊？一百個人才三百，一天有那麼多人擦鞋？」
六六點頭說：「有，我特意數過，那邊，那個年輕的女的，她活最多，一天從早到晚就沒斷過，最多一天她擦了二百多個呢。」
小偉看了六六一眼：「你挺閒哪？就站在這邊數了一天？」
小紅咕咕樂了起來。
六六臉紅了，說：「興海叫我數的，她活多呀，我就數她了，還有她邊上那兩個。」
小紅說：「你確定不是看人家好看？」那妹子隔這邊這麼看著還可以，大眼睛，挺愛笑的。好看的女人不管在哪都先天性的占便宜，即使一個萬分正直心無雜念的人也會下意識的先選她，起碼看著舒服啊。
興海說：「那幾天剛開始嘛，生意不太好，我感覺擦鞋挺掙錢的，就叫六六數了兩天，後來買賣上來了就沒再管了。那幾天心裡沒底，說實話有點兒慌神了。」
小偉說：「正常，不管幹啥都得有個過程，盡心就行，慢慢來，咱不急。」
小紅問：「貨誰管？有沒有上到不好賣的貨？」
興海嘿嘿笑了幾聲說：「有，剛開始不太懂，幸好拿的不多，現在還在那扔著呢，有二十多雙。」他指了指櫃檯：「就那角里，最下面那兩雙，當時我感覺還挺好呢，結果沒人問。」
小偉側頭看過去，是三結頭，這種樣式確實太老了，現在的年輕人不可能看得上。想了想小偉說：「多少雙？本錢賣給我吧，省的壓在這。」
興海臉一紅，說：「不用，慢慢賣唄，也不是一個買的沒有，還是賣過兩雙。」
小紅問：「上貨那邊不給換啊？」
興海說：「給換，不過這家，他就生產這種，換過來還不一樣啊？退是不可能的。」
小紅愣了一下說：「他就生產這種？那不得虧死啊？」
小偉說：「不能，人家面對好幾個省呢，這種鞋在落後點的地方或者農村還是有挺多人買，結實耐用，就是不好看而已。」
興海說：「對，村裡像四叔我爸他們基本上都是穿的這樣的，平時看習慣了，要不我也不能上啊。」
小偉說：「本錢我給你補上，把鞋拿回去給家裡大人分了吧，我說我買就是這意思，算我孝敬老人的，不過就這一次啊，下次你自己兜著。鞋號可以調吧？」
興海嘿嘿樂，說：「能調，就是不給退。」
六六把手伸過來：「七百二十塊，謝謝惠顧。」
小偉拿出錢包數了七百二扔給六六，笑著說：「行哈，還學會捅詞了，還謝謝惠顧。你們誰回家的時候去把各家的鞋號問問，然後上貨前拿去調一下給送回去吧，我就不跑了。」
興海問：「都給誰呀？」
小偉說：「你們六家，我大爺我四叔，剩下的你自己掂對吧，反正都是村裡的。」
那邊鞋試好了，那小伙也沒換回去，直接穿著新鞋過來交錢，六六收了錢給找了個袋子幫他把舊鞋裝好遞給他。等人走了，六六從櫃檯下面拿出個本子記帳，說：「其實我感覺這些人挺傻的，自己來二百二就能賣他，結果跟大成過來變二百四了。」
興海瞪了六六一眼說：「你話多不？」六六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