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一起笑著噓他,小紅說:「趕緊趕緊,賄賂呢?馬上揭發啊,當面揭。」

李興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飯碗說:「這不算撒謊吧?咱們在這之前不就說了調工作的事了嗎?」

小紅說:「不是還沒調嗎?」

小偉說:「這事兒啊,不太好辦,現在這邊不缺人哪,再說我面子也不夠用,哎呀,有點難心。」

劉華生說:「鐵子,不能熊,這事得硬起來,要不,這桌你請了讓他們看看?」

李興嘴裡含著飯看了一下桌面上,對劉華生說:「我特麼請得起嗎?」扭頭問服務員:「這桌得多少錢?」

服務員看了一眼小偉和陳輝,笑著說:「不算酒的話三千多一點兒。」

李興愣了一下:「算酒呢?」

服務員笑起來,捂了一下嘴,說:「一萬零點兒。」

李興一臉呆萌,眨了眨眼睛,對小紅說:「去揭發吧,我特麼認了,你家這也太黑了,我感覺和面子比起來,還是錢重要點兒。」

張福手裡筷子啪嗒掉到了桌子上,彈了一下滾到了桌下,服務員馬上給拿了一雙新的過來在他面前擺好。「二哥,這一桌,這一桌上上上萬啦?」

小偉說:「酒貴,不喝香檳沒這麼多。」

張福慢慢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和酒,扭頭對服務員說:「來,給我滿上。」

夏茂盛問李興:「你怎麼想的?」

李興第二碗飯也凈碗了,把碗放下拿起酒杯說:「去,為什麼不去,我見不得人哪?」

夏茂盛偏頭打量了李興幾眼,說:「勉勉強強吧,也不算丟人。跟你說,魏雲就是我們妹妹,你認真點兒,要不然以後朋友都不好做了。你想好。」

李興一舉杯,說:「放心吧,妥妥的,來大舅子,我先敬你一個。」

大家舉杯碰了一個,這頓飯也就差不多了,服務員撤桌,重新給大家沏上茶來。

張福眼巴巴的看著服務員把還剩小半瓶的香檳拿走,想說留下又說不出口,舔著嘴唇搓了搓褲子。

小偉在張福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喝點茶消消食兒,你好好乾,以後這些東西隨時都有。」

夏茂盛對服務員說:「有沒有家什?弄點湯我帶走,有不?」

服務員點頭說:「有的,我去幫您準備。」

小偉說:「弄兩份吧。你光給你媳婦兒帶啊?讓我丈母娘看著唄?」

夏茂盛笑著說:「不是有你和小紅嘛,我顯啥呀。」

喝著茶說了會兒話,服務員把湯也準備好了,大家起身去中街。

米麗雅在門口送客,魏雲貓起來了。這丫頭害臊了。

……

中街這會兒還叫瀋河區輕工交易批發市場,掛著很土氣的鐵牌子,刷著白漆寫著紅字兒,不過熱鬧程度到是一點兒也不比後世差,甚至猶有過之。

這會兒奉天比較繁榮的地方也就是那麼幾個,除開五愛南塔,也就是中街,太原街,北行,九馬路,北市已經名存實亡。

北市場是老奉天與京城天橋齊名的繁華之地,解放後也一度與太原街中街三頭並進,但在90年,全國勞動模範、市人大代表、北市百貨大樓營業員王巧珍寫了「改造北市場、擦去舊社會痕跡」的代表提案。

隨後,以改造北市場平康里宜春衛妓院舊址為前奏,拉開了大規模改造北市場序幕。緊接著,一些開發公司相繼進入,劃地開發。

低矮的房屋沒了,高樓大廈立起來了,舊貌變新顏。可嘆的是,享有歷史盛名的北市場也變成了居民區。一個什麼也不懂的營業員引出的一場城市改造鬧劇,消滅了一個繁榮的古老市場。

這就是我們特有的神話。那麼多久負盛名的建築,舊址,從此都消失了。聞名梨園的幾大戲園都沒了,那些老奉天人記憶里的東西都沒了,聞名佛界的實勝寺被各類現代違章建築包圍,喇嘛們不得不賣酒為生,皇寺鐘聲變為傳說。

連中共滿洲省委舊址都沒能倖免。昔日在北市場集中了清代的、民國的、宗教的、少數民族的眾多歷史痕跡;集中了令人眼花繚亂的人文景觀,有些是奉天獨有的,有些是全國屈指可數的。都沒了。占地五百多畝的北市場如今僅剩下最後的十五畝荒地。

現在,太原街也已經虛有其名了。確實豪華,一水的現代化高樓大廈,一水的現代高端商場,但就是沒有了精氣神,已經不是我們的那個太原街了。說東北人自己坑死了自己,這話我認同。

不知道我們記憶里的那些東西,還能存在多久,還存在多少。還是那句話,外國人的歷史立在那裡,我們的歷史印在紙上。或者紙上都沒有,只能在模糊的記憶里。

罪人不知其罪,庶民無可奈何。

……

逛街,其實男人也一樣喜歡,不過得兜里有錢。

一群人把車停在北方貿易城門口,從盛京旅社這邊進入步行街。

這段時間是遼東這裡白天最長的幾天,要到八點半以後才會黑天,所以雖然已經六點多了但步行街上仍然是人流如織,熱鬧的不像樣子。

所有的商場,私營小店和流動商販都自動延長了經營時間來配合這一年之中短暫的長晝。

主要是這時候的人們還是習慣著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還沒有後世那麼花枝招展的生活習慣。

小紅對陳曉說:「天要冷了,咱們去買幾件貂吧?我冬天都沒什麼出門衣服了。」

陳曉想了想,撇了撇嘴,說:「不是很喜歡,毛聳聳的哪好看?花里胡哨的,我喜歡羽絨服,還貼身還精神,再說也耐髒啊。」

92年東北羽絨服已經很流行了,樣式款式顏色和今天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如果說有,那最大的區別就是那時候的羽絨服真是羽絨的。兩面服也早就出現了,懶人專用,這面髒了換面繼續穿,一件頂兩件。

穿貂在東北更早,80年代國營商場裡就有皮草專櫃了,面向大眾,價格一般幾百塊,三四百七八百,也有上千的,雖然不便宜但買的人不少,一個雙職工家庭三四個月就攢出來了,一到冬天到處都能看到穿貂的,都是普通人家。

到92年這會,貂兒也分檔次了,低檔的叫毛皮大衣,高檔的叫皮草,最貴的才叫貂兒。有上萬一件的了,幾千的到處都是。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