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說：「讓你感受一下這些國營老總的聰明機智。你看看，人家一再強調，是正處級單位，可以給你安排個副廠長呢。」
小偉揚手把計劃書扔到陳輝懷裡：「你去吧，正好。你這在電業混了這些年連個科長都沒撈著，副處可以了。」
陳輝搖了搖頭：「我呀，就是有點，怎麼說呢，好笑之中又帶著可悲，就這麼種感覺。」
小偉說：「原來都是計劃指令，一下子自由經濟了，又沒有明確的規劃，沒有任何的指導和安排，你讓這些計劃時代上去的廠長經理怎麼弄？茫然是正常的，搞笑也不奇怪。」
陳輝嘆了口氣，把計劃書扔進垃圾桶：「根本連定位都搞不懂，就知道我是幹部我啥級別，就想著我得怎麼爬上去，讓這些人搞經營管理，呵呵。
他們可能連市場是什麼都不明白呢。我這還有一份劉姐轉給我的，一個老燈泡廠，要求我們採購燈泡兩百萬個，說是革命老廠，立過功受過獎，說這是檢驗我們愛不愛國的時候到了。」
小偉愣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
陳輝拿過小偉的煙盒坐下來，扔給小偉一根：「現在這形勢啊，有點亂，看不明白。你說廠子不行了吧，辦公樓小汽車一個比一個牛逼。
你說廠子沒錢了吧，一個業務員一年能吃出去一百來萬。看那些領導幹部的福利和生活條件比咱們都牛逼，工資都發不出來了能分海鮮換轎車。
哎呀，想像不出來將來是什麼樣兒啊。現在看哪，你當初說不碰這些確實有道理。」
小偉說：「我哪知道這些呀，我就想著，咱們不懂就別摻合，而且說實話，我也就是不想和這些人打交道，官路里太複雜了，攪不清，累。」
陳輝點了點頭：「確實，搭進去了再想乾乾淨淨的出來就不可能嘍。咱們省搞礦的那個被抓了，這兩年好個風光，私營大老闆，全國有號，名下礦山什麼的不少，都是原來的國有單位。
對了，劉姐那邊，採購目錄上又有一批國營廠被劃掉了，產品質量有問題不說改進技術設備，給咱們採購人員塞錢，完全就是過去那一套。
我估計呀，再有兩年，咱們採購的東西可能，應該就全是私企的了，國營這塊兒是真完了。」
小偉說：「不一定，也不能一桿子打死，還是有有眼光有魄力的，國營的資源多底子厚，政策上私營也比不了，我覺得再怎麼改再怎麼弄，國營還是主流。」
陳輝說：「這點我到是同意，但是，國營有個最大的弊端，領導是任命的，外行指揮內行，所以肯定在各方面都會起起伏伏不穩定。一個人決定一種命運。」
小偉問：「現在不是好些地方在搞承包和競聘上崗嗎？應該能好不少吧？」
陳輝搖了搖頭：「換湯不換藥，還是那一套。現在有問題了這樣，等發展起來了肯定又回來了。搞發展沒人，摘桃子占便宜人一堆一堆的，手段多人脈廣，全是能人。」
小偉咂了咂嘴：「咱又管不了，不摻合就行了。」
馬上現實就打了小偉的臉，你不想沾，可是事情自己往你身上蹭。兩個人回來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廣為人知了，各方面人馬開始絡驛不絕的上門拜訪，想『共謀大事』。
實在沒辦法，巡視了一遍大本營，小偉和陳輝兩個人跑去了冰城。惹不起只能躲了。
冰城這邊還在建設。
工程太大了，街區就好幾個。
「以後再搞這種規模的建設咱們應該分期，一片兒一片兒弄，這整體一體建我感覺即影響速度又增加成本。」
小偉看了陳輝一眼：「為什麼？」
陳輝說：「你看唄，兩年了主體剛結束還沒利索，整個這麼大一片，工人有多少？車有多少？這不是成本哪？」
小偉搖了搖頭：「工期肯定不慢，成本或許要稍高一點。估計以後這麼大規模的建設機會不多，地價現在越來越高了，投資太大風險高，人多了問題也多。」
陳輝點頭說：「確實。要是不是部隊乾的話，事不能少了。我發現你運氣確實好，總能歪打正著。」
龍江這邊比遼東亂，這兩年圍繞著這個大工地各種事兒沒少發生，都被侯團長這邊直接懟回去了。暴力機構的強勢一覽無餘，給小偉他們這邊真真的省了不少事兒。
在槍口下什麼都是紙老虎，沒有一合之敵。
小偉拍了拍陳輝的肩膀：「我運氣肯定是有一點兒，不過主要還是有你。說句實話，沒有陳叔陳嬸咱們走不到今天，也沒現在這麼順利。
別說找部隊施工，省級的建築公司咱們都搭不上，早就焦頭爛額了。所以咱們更得穩，千萬不能給陳叔陳嬸兒找事兒。」
陳輝說：「這麼說，我還挺有用哈？」
小偉豎了豎大拇指：「那是相當有用。」
龍江和吉北的工業企業規模和遼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這方面的麻煩事兒基本沒有，政府都在全力發展商業招商搞城市建設，對於私營老闆來說清靜不少，只要專心搞自己的就好。
遼東工業底子太厚了，成也工業敗也工業，僵化，迴旋空間幾近於無。
這其中也有政策方面的問題。咱們國內搞什麼總是大開大放一刀切，極少有精細操作，總是先搞了再看，各方面從法規到政策都在事後，工業商業農業向來沒有平衡點。
這樣的操作對於廣闊的南方省份來說問題還不大，但對遼東或者說整個東北影響就太大了。
但又能怎麼樣呢？
兩個人拜訪了龍江省市領導，座談了一下兄弟集團未來兩年的發展規劃。
龍江這邊底子薄，大城市少，除了煤和石油其他方面都不太突出，兄弟集團的每一步規劃投資都相當受各級政府重視。而且外來的和尚，本地事務也找不到小偉他們這邊來。
巡視這邊各分公司，開會，聽彙報，轉了一圈兩個人打馬去了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