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陸謙的一道聖旨抵到了烏石城。這是表揚整個西域行省的。

後者在大軍行進途中做的一系列準備工作,效果明顯,深受軍方將帥的讚賞。連烏石城這行省首府且都因為軍隊,而一度使得新鮮肉類河鮮供應緊張,價格暴漲。軍方都看在眼裡的,陸謙也是看在眼裡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後勤補給系三軍將士之命脈。西域行省地處要害,為聯繫中原與河中之必經之道……」陸謙要他們再接再厲,再建新功。

這是對整個西域行省的誇獎,也同時是對他們的鞭策。陸齊與塞爾柱的戰爭,鬼知道能打多長時間?西域任重而道遠。不是說朝廷在安西儲備了大量軍需物資,這場戰爭就可以跟中原毫無相干的。

皇帝的聖旨,立竿見影。西域巡撫衙門恍如打了一針雞血,立刻出台了一政策――派出多名巡視員,去到地方上巡視準備工作。

比如各處的道路情況,各地政府下屬的倉庫內的物資儲備――軍方的軍需儲備倉庫他們管不到;還有針對軍隊有可能隨時抽調民壯,而讓地方官府早就準備的『丁壯花名冊』。

烏石城一處高檔酒樓,一場送別宴席正在進行中。在座的人等都是城內的中層官僚,當然沒有太守、巡撫的位高權重,風光顯赫,但一撮兒五六品官員聯合一處,那能量也不能小覷不是?

從巡撫衙門下屬的各類機關,到烏石的地方官府,都有他們中的人在任職。這好好的編織起來,也是好一張大網的!

趙似就是其中一員。這是一個官場上很平常的小團體!

因為家庭背景的原因吧,才是從六品的趙似被選入『巡視官』中,可謂是爆了個大冷門,也是這幾日烏石城官場中的一熱門話題。更是他們這個小團體里第一等的大喜事。

陡然間獲得了無數矚目,讓趙似一個『平凡』的年輕官員,瞬間有一種小龍套登上了大舞台的趕腳。

這場送別宴,趙似便是其中的主角,沒有之一。

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趙似之前不顯山漏水,他只是一平常官員,那平日裡交往的自然也就是同一層次之人了。

今日前來「送行」的人雖不少,但真正有分量的,矮子裡頭拔高個,也就寥寥幾個罷了。這些人對於趙似這個往日裡的配角猛地變成主角的大轉變,都已做好了足夠的『心裡建設』。整個酒宴中,放下身段高捧趙似,對於任何一個官場中人都不在話下。

自己這小群體里,異軍突起,出現一頭大牛,這是所有人的福氣啊。日後這都是官場上可遇而不可求的資源。

「趙兄,此番得以重用,可是羨煞兄弟們了,這可真是青雲直上啊。」

大宴之後有小宴,這就只有趙似的幾個親近朋友到場了,地點也從酒樓轉到了家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烏石文教局的王全有一邊噴著酒氣,一邊說道。

他這人還是有著很強的功利心的,一直來都在為活動位置而努力,沒辦法,在西域這地方,文教雖然被提及的很重要,但盤子太小,只是作為宣政部門的補充。

王全有寧願去統計辦做個副手,也不願在文教局做這一把手。

這人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官迷,因此對於趙似的這次機的羨慕端的是「真情流露」。

「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只要把差事辦好,自就會有功勞。」趙似這會也喝得滿臉通紅。

邊上都是『自己人』,地方還是在自己家,說話就免不了有些『放肆』。

「只是有得就有失。巡察事宜關係重大,萬一出了差池……」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眾人聽了連連稱是,然後又是一輪勸酒,直到喝得臉紅脖子粗後才罷手。趙似點了顆煙,有些醉眼朦朧地說道:「我是甚個身世,幾位兄弟都是知道的。這次洪福天降,實意想不到。然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萬沒有推脫的道理。唯一擔憂的便是家中老母妻兒。」

幾個人瞭然的點頭,都知道他父親和弟弟已經去了安西。

「今後家中若有事情生出,就都拜託諸位兄弟了。」

這事兒自然是好說。這也是交情到了一定程度了才會被人托以『後事』,是他們與趙似情誼的鑑證。

而且沒人真的放在心上。這事兒怎麼可能發生?就算趙似巡查地方的途中掛掉了,也沒人敢欺負趙家的孤兒寡母的啊。趙似的身份背景又不是甚個秘密。

先前福王殿下路經烏石的時候,可充分表現出了自己對趙家的重視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趙似離開烏石後,趙家風平浪靜,半點也沒不好的消息。反倒是烏石城這西域行省的首府之地亂了起來。

「啪!」時任西域巡撫的扈成額頭青筋直冒,怒不可遏的叫道:「膽大妄為,膽大妄為。竟敢襲擊我地方兵站,簡直是豈有此理!」

剛剛接到這一通報的時候,扈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北疆靠近安西地界的伊犁州下屬一縣的一處兵站竟然被人襲擊了。駐守的五十名士兵全部陣亡。這是開玩笑麼?

繼而就宛如祖墳被刨了一樣憤怒。

伊犁州的奏報都沒有看完,就火冒三丈,將桌上的筆墨紙硯通通掃落。

秘書連忙把地上的奏報撿起來。

扈成是甚人物?陸皇帝的大舅子之一。這些年裡雖沒有出入內閣,卻也始終是位高權重。縱觀人生,順風順水,何嘗遇到過這種打臉的事兒?

伊犁州上報兵站遇襲,五十名守軍陣亡,這已經是天大的事了。兵站遇襲就已經不可思議了,陸齊建立的兵站,最次那也是一個小堡壘啊。如遇襲的這個,內里足足有五十名守軍,配備的有兩門火炮加兩門虎蹲炮,怎麼可能就一下全完蛋了呢?更別說一同報來的還有兵站內的損失――兩門三斤小炮和兩門虎蹲炮,包括儲備的藥粉炮彈,全部失蹤。這表示著什麼啊?

這表示著這起事件並非是簡單的『反政府』時間,更是一起『軍械盜竊』事件!

最初的時候就有那麼一撥人,歷背景都很不俗的人。當然不俗了,一般人何以有那麼多資金和人力,支撐著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東山再起,捲土重來』?

從東南到揚州,從長江到南洋,那伙日本人可是策劃了多起盜竊軍械機密的勾當的。且手段利落的緊,一度讓安保司和警察系統灰頭土臉的。

最後還是在日本的諜報司先得到了些蛛絲馬跡,最後拔出蘿蔔帶出泥,方才徹底揪出那伙人。

面相與中國一般無二,言語流利順暢,人還不止是單單一個,有男有女,那第一個值得懷疑的必須是日本啊。至於高麗和安南的反抗勢力,還有契丹和西夏在暗中可能殘存的力量,倒也很有可能,但日本的嫌疑無疑是更大。

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的讓諜報司摸到了線索。一舉解開了謎底。

藤原吉野、近衛文忠等一干涉案之人,全部自我了斷。就連平安京內都有些個大人物死的不明不白,以作為鳥羽對陸齊的交代。

鳥羽本身是半點沒有差錯的,因為那些措施都是底下人背著他所為,現在那些人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了。

然而日本人覆滅之後,安西、西域還有北天竺境內卻又出現了不少相似的影子。那背後是何人支持,是不言而喻的。

但他們的行動力且還比不得日本人,這些年裡並沒搞出大事情。

扈成心中根本不拿他們當回事,則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擊正是來自他們!

「抓住他們,挖地三尺也要抓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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