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過年好！」
「喲，川兒回來了！」
「二審，過年好！」
「過年好，今年回來的真早啊！」
王川挨個跟院子裡的人打過招呼後，母親從西廂房走了出來，嘴裡還不斷的叮囑著：「老三家的，鍋里的豆漿要勤攪著點，別糊了。我家川兒回來了，我去給她弄點飯。
嗨！虎子，你別放滷水，我一會兒回來再點豆腐。你們不會弄，滷水點不好豆腐口感不好。」
這傢伙給她忙的，好像西廂房裡這幫人少了她就玩兒不轉似的！
「媽，什麼時候你學會點豆腐了？之前不都是我爸點嗎？」王川驚訝道。看來他一年沒回來錯過了很多事啊！
「現在西廂房是你媽的地盤，只有早上六點前屬於我。」父親哼了一聲道。
「那是，我嫂子現在做豆腐可厲害了，來人都得先問一句，大嫂子在家嗎！不管是嫩豆腐還是老豆腐，是炸著吃還是凍著吃，是涼拌還是熱炒，只要你說的出來大嫂子就能給你做出來。保證你滿意！
你現在得給川兒他媽打工！」一旁一位黑瘦的四十多歲的婦女哈哈大笑道。這婦女王川認識，是隔壁家的二嬸。
「就是，就是，嫂子做的豆腐好吃……，這叫祖師爺賞飯！比不了！」隨即有人附和道。
「行啦！你們可別說了，回頭我們家老頭子摔耙子了，不幹了，你們幫我磨豆漿啊！「母親笑呵呵道：」川兒，快進屋，我做晚飯去。」
「媽，有什麼吃什麼就行，不用做了。」王川心疼母親。
「都是現成的，熱下就行，你爸也沒吃呢，正好一塊吃。」說著，母親向正房走去。王川提著旅行箱也跟了進去。父親則留在院中一邊抽著捲菸，一邊與眾人打著哈哈。
母親打開燃氣灶，二十多分鐘後，三個熱菜，三個涼菜，一個湯擺上了桌。
「你吃吧，我去叫你爸過來吃飯。」母親說完，出門去了。
王川發現母親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家裡日子好過了，蓋了新房，換了新氣象的緣故。
不一會兒，母親和父親一前一後走進屋，坐了下來。一家三口邊吃邊聊。
「媽，咱家的年貨都辦齊了嘛？」王川問道。
「差不多了，前幾天，你那個朋友大胖，讓人開車送來了半扇子豬肉，咱家就三口人哪吃的了那麼多啊，我留下了一半，剩下的都給了左右鄰居啦。
你爸把院子裡的雞殺了三隻，又悶了點帶魚。
這兩天再炸點丸子、排叉、小麻花，再蒸點年糕，弄點茶麵就行啦。」母親道。
「我今天想買點菜回來，等我賣完了豆腐，賣菜的都賣的差不多了，就剩點人家挑剩下的了，我沒要。」父親啃著饅頭道。
「沒事，一連三天都有大集，明天再去一樣。」母親笑道：「多吃點，對了，你們今年怎麼這麼早就放假了？」
「今年業務做的好，主任高興就提前放假了。」王川笑道。
「你在帝都買的房子，現在還租著呢？」母親接著問道。
「嗯，人家是長期租，反正我也暫時用不到，租著唄！」王川一邊吃一邊道。
「我就不明白了，這外國人真是有意思，租個房子，一年住不過幾個月，圖什麼啊！
城裡那麼多樓房不租，偏偏租個小平房，搞不懂。」父親搖著頭道。
「搞不懂就別想了，反正人家又不短你的租金，住去唄！兒呀！咱們得攢錢買個樓房，平房有啥意思啊！
聽說咱們這邊上要修路，可能會占到咱們家的地，到時候給了補償款，全都給你，你在帝都買套樓房住，省的租別人的房住。」母親說道，好像在帝都買了樓房就能高人一等似的。
「行啦，沒影的事說的跟真的似的。」父親一臉的不滿道。
「怎麼沒影啊，我聽村長說的。新修的公路要從咱們家地頭過，少說也得給個十來萬吧！」母親道。
「十來萬，是不少。」王川低頭吃著飯，他不想告訴母親帝都的房價，以免破壞了她的興致。
「嚯！這大花饅頭蒸的，各種形狀的，真好！這是什麼？海豚嘛？」王川轉移話題，指著桌上盤子中的饅頭道。
「海……海豚？」父親順著王川的手指看去，嘴裡的米飯差點全噴出來。
「這是……兔子，玉兔！」母親剜了一眼父親，和顏悅色的看向王川道。
「玉兔？！」王川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抬頭看向父親。
「這玉兔出自你媽之手，是她親手做的。我當時去賣豆腐了。」父親急忙撇清自己與玉兔之間的關係，然後道：「這玉兔不容易啊！」
「去！一邊去！我這做的是臥著的玉兔。」母親不愛聽了。
「臥著的！」父親一雙眼瞪得滴溜圓，一臉的不可思議。
母親臉色越來越難看！
「媽，你別聽我爸的，玉兔雖然差點，但這小豬做的挺好看的。」王川急忙轉移話題道。
「這是刺蝟，沒看見上面有刺嗎？」母親的語氣有些不對。
王川看了半天，這刺蝟也不容易啊！
「這麵餅肯定好吃！」王川謹慎道。
「這是鯉魚，仔細看上面有鱗片的紋路。你仔細看……」
「嗯，這一定是花捲！看，還有大棗呢，看起來就有食慾。」
「花，這是我做的玫瑰花。周圍那些大棗是裝飾。」
突然屋裡靜了下來，只剩下了筷子碰碗的吃飯聲！
可能覺得有點尷尬，母親沒好氣的瞪了爺倆一眼，出去西廂房點豆腐去了。
「爸，這細活以後別讓我媽乾了，蒸點饅頭挺好。」王川低聲道。
「誰說不是呢。
那天你媽串門回來就開始和面，鼓搗了半天，我還奇怪呢，這麼多年了過年都是去鄰村買新蒸的大饅頭，今天怎麼突然勤勤起來了。
結果當天晚上你媽就弄了一鍋的小怪物出來，我已經吃了三天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真咽不下去啊！」父親一臉委屈道。
「我媽這是發揮想像力，自我創作！精神可嘉，只是造型差了點。」王川不知道這話茬該怎麼往下接，沉默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