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李素華皺著眉頭一臉疑惑:「既然沒犯事兒,那你怎麼大晚上的大老遠從燕京跑回來?」

王重道:「這不是還沒開學嗎,我托朋友幫忙,在燕京租了個房子,是個小四合院,三間正房,四間廂房,還帶個大院子,比咱們家寬敞多了。」

王重沒敢說是買的。

李素華被王重說的愣在當場,腦子瞬間空白。

四合院,三間正房、四間廂房······

半晌李素華才回過神來,看著正在喊她的王重,其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抬手就揍,邊揍還邊罵:「你個臭小子,有錢也不是這麼浪費了!嫌自己錢多沒地兒花是吧!」

「媽!媽!媽!你聽我說,聽我說!」

「媽,先別打了!」

「媽,這大晚上的,孩子們剛睡下,把他們吵醒了我可不負責啊!」

王重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李素華瞪著王重,不但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反而抓更用力了,不過到底還是沒繼續揍,也沒繼續罵。

這小老太太,平時不顯山不漏水,沒想到這勁兒還真不小,剛才王重和鄭娟兩口子合力都沒能制住她。

王重沒敢說是買的,就是怕李素華知道了太過激動。

這麼大的動靜,睡在外屋的光明自然也被吵醒,不過光明一向安靜,醒了也沒出聲,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照看同樣睡在外屋的周明和周玲。

三人走到外屋爐子邊上坐下,李素華板著臉盯著王重,小聲但很是嚴肅的問:「到底咋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咳咳!」王重看了一眼鄭娟,五指握拳,抵在嘴前,輕咳了兩聲,「我打算把您和娟兒、光明還有孩子們都帶去燕京。」

「你說啥?」李素華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目光死死盯著王重。

「要去你們去,我不去!」

反應過來之後,手一甩就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媽!您聽我說!」

「咱這回去燕京,是為了光明!也是為了孩子們。」

王重趕忙給李素華解釋:「以現在咱們吉春的醫療水平,治不好光明的眼睛,可燕京不論是醫療水平還是條件,都比吉春要好,未必不能治好啊。」

李素華心中一動,問道:「伱是說燕京有醫生能夠治好光明的眼睛?」

李素華素來心善,這幾年的朝夕相處下來,她也早已經把光明當做了自家孩子,對於光明的遭遇,也一直很同情。

若是能夠治好光明的眼睛,李素華打心底里願意。

王重不敢把話說得太滿:「這事兒我哪敢打包票,不怕治不好,就怕有機會治好,可咱們沒去治啊!」

李素華沉默了,低下頭,又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光明,才道:「那你們帶著光明去就行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了,就不跟著去了,也免得拖累你們。」

「媽!」鄭娟拉著李素華的手,柔聲說道:「您還年輕著呢,哪兒老了。」

李素華對著鄭娟笑了笑,婆媳間的關係一目了然。

王重心底一喜,趕緊趁熱打鐵:「媽,你這想法可要不得,你今年才五十二啊,怎麼能想著退休呢?咱們家現在可是有四個孩子的,您要是撂了挑子,到時候光明要是住院治療了,我又要讀書,全家那麼重的擔子全壓在娟兒一人肩上,難道您忍心?」

「我······」

李素華一臉糾結,扭頭看了看旁邊平日對她無微不至,乖巧孝順的兒媳婦鄭娟,哪裡說得出半個狠字兒。

「媽!要是沒您在身邊,這麼重的擔子,我一個人可撐不起這個家!」鄭娟順勢說道。

王重趕忙繼續道:「再說了媽,要是我和娟兒帶著光明去燕京,留你帶著孩子們在家,您一人也照看不過來呀,要是咱們把孩子都帶過去,留您一個人在家,我和娟兒更放心不下!」

「難道您忍心看著我兩在燕京牽腸掛肚的,娟兒吃不下飯,我讀不進去書嗎?到時候要是我哥我姐知道了,他們難道就忍心放您一人在家,自己不管不顧的在燕京讀書了?」

這話就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相較於對搬去完全陌生的燕京恐懼,在李素華的心裡,兒女們的前程,無疑是排在最前面的。

「這······」李素華目光閃爍著,內心早已動搖。

王重順杆往上爬:「媽,這可是眼下解決問題最好的法子了,要是你是還不肯去燕京,那這大學我乾脆也別上了,安心在家伺候您得了,免得將來我哥我姐他們怪我,說我為了上大學,連自己親媽都能舍下。」

一聽這話,李素華頓時急了:「不行,怎麼能不上大學呢,那可是水木啊,咱們吉春就沒幾個考上的,你一定得去。」

「媽!老話都說了:百善孝為先,您讓我拋下您自個兒去燕京上大學,別的都不說了,就咱們光字片的鄰居們,背後那不得戳著咱們姐弟三的脊梁骨說咱們老周家的人不孝嗎!」

「我臉皮厚,倒是無所謂,可我哥將來肯定是要做官的,這要是名聲壞了,他的前途肯定也得跟著壞。」

「還有我姐,她······」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李素華急忙打斷王重:「我去,我跟你去燕京還不成嗎!」

王重眼睛一亮,衝著鄭娟挑了挑眉,笑著道:「那您趕緊休息去,明兒和娟兒收拾下東西,明兒個晚上八點的火車,後天一早啊,咱們就到燕京了。」

李素華愣了一下,「合著你擱這兒算計你媽呢!」沒忍住又打了王重一下。

王重也沒躲,李素華可捨不得用力。

王重腆著臉皮笑著說:「等到了燕京,你不就能見到我哥和我姐了。」

李素華先是一喜,可緊接著卻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邊過得好不好,你哥倒是還好,在兵團左右也是個幹部,可你姐一個人在黔省那山嘎達裡頭吃苦受罪······」

說著說著,李素華眼裡就泛起了淚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王重趕忙坐到李素華另一邊,挽著她的手道:「都過去了,現在我哥我姐都考上了大學,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而且他們要是在燕京見到您,肯定高興壞了。」

旁邊的鄭娟適當補充一句:「媽,玥玥也眼瞅著一年比一年大了,要是常年不和她爸媽一塊兒住,等長大了,難免不會生分,這回咱們去燕京,玥玥也能和她爸媽團聚了。」

越說李素華眼裡的淚水越多,「對,你們說得對!」

過了一會兒,擦乾了淚水的李素華卻又忽然蹙起了眉頭,抬眼把屋子四周掃視了一邊,眼中帶著回憶,還有糾結:「可我答應了你爸,要看著咱們家,要在家等著他回來。」

李素華就這性子,遇事兒沒有決斷,老是猶豫反覆。

王重早已習慣,耐心解釋道:「媽,咱們只是去燕京小住,又不是不回來了,寒假一個月,暑假兩個月,只要是有空,咱們都能回來的!」

「再說了,我爸的探親假,三年才有一回,等他退休回來,我和我哥我姐不都快大學畢業了。」

「到時候您和我爸想住燕京咱們就住燕京,想回來咱們就會來,都由得你們!」

李素華眼中的淚水也沒了,聽了這話,不由得憧憬起周志剛退休回來的情景。

炕上,光明仍舊躺著,只是眼角卻有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光明雖然看不見,可心地善良,早熟,通透,人也聰明,姐姐和姐夫的良苦用心,他怎麼看不出來,怎麼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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