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墨織雲滿臉的呆滯，不敢相信看著這一幕。
眼底很快就湧上了質疑和隱隱的憤然。
陸鶴雲的咽喉像是被什麼遏制住了，像是有無數的溫暖朝著他的心頭涌過去，激動又震撼。
只是不等他平靜下來，今今餘光瞥到站在門口的墨織雲，又甜甜的叫了一聲：「媽媽……」
陸鶴雲猛地抬頭就對上了墨織雲沉靜沒有波瀾的眸子，喃喃道：「織織……」
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事，眼底湧上了慌亂。
墨織雲沒有想到過搬來樓下的新鄰居會是陸鶴雲，更沒有想到今今會開口叫他爸爸，定了定心神，什麼都沒說。
走上前，從他的懷裡直接抱走今今，轉身就要走。
陸鶴雲的懷中一空，感覺無數的寒冷湧來，像是要他的整個人都凍僵了。
「織織……」他嘗試開口叫住她。
墨織雲像是沒有聽到，抱著今今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今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還抱著她的脖子，親親她的臉頰，「媽媽……」
墨織雲抱著她走出電梯，阿姨已經在門口等著，一臉的歉意，「對不起小姐，是陸先生不讓我說的，他說你工作忙，今今總是一個人在家怪孤單的，所以每天就讓今今去他那玩兩個小時，我每次都掐著點去接，一次沒遲……」
話還沒說完就被墨織雲打斷，「好了，你去做飯吧。」
阿姨見她沒有要追究責任的意思，鬆了一口氣，進屋就鑽廚房去了。
墨織雲抱著今今走到客廳將她放在沙發上，彎腰與她平視，認真且嚴肅道：「今今，他是叔叔，不是爸爸。」
今今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問號，思索了半天還是堅持道：「爸爸……」
「他是叔叔，不是爸爸。」墨織雲掐了掐她的小臉蛋，但沒用多少力氣，「他不會跟我們一起生活，你不能叫他爸爸。」
小傢伙小腮幫子鼓了起來，像是生氣的小青蛙，固執而倔強的又叫了一聲，「爸爸……」
墨織雲微惱，但沒有像其他家長那般去威脅孩子，而是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你要是這樣叫他，媽媽會傷心的，會哭哭的，你要看媽媽哭哭嗎？」
今今抿唇，猶豫了許久，最終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
墨織雲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子，「乖。」
門口，門鈴聲響起。
墨織雲直起腰板轉身走向了門口，透過貓眼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陸鶴雲。
猶豫的要不要開門，門外傳來陸鶴雲溫雅的聲音，「織織，你先開門，聽我解釋好不好？」
墨織雲的手握住冰冷的金屬，遲疑許久，最終還是旋轉開了門。
陸鶴雲看到她的瞬間，暗暗鬆了一口氣，「織織，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墨城雖然已經進入了春天，厚實的棉襖也緩成了單薄的外套，但晝夜有溫差，這個時候溫度已經有些低了，更何況是走廊，更顯得陰冷。
墨織雲顧忌著他的身體，淡聲道：「去書房談。」
轉身進屋。
陸鶴雲轉動著輪椅進屋，跟著她進入了書房。
她的書房面積不大，但有一整面牆的書架，擺滿了關於計算機，軟體開發等等的書籍。
旁邊放著一個書桌，一個筆記本還接了一個顯示屏，電腦前放著一盆綠植，應該是她盯螢幕久了，用來放鬆眼睛用的。
墨織雲沒有在電腦椅上坐下，而是走到窗口側身輕靠，餘光恰好可以看到他緊張不安的神色。
「織織，對不起……」陸鶴雲真誠的向她道歉，「我是有意搬到你樓下的，也是故意養了一條狗吸引今今，我想跟她親近，也想多知道一點你的事。」
他將自己的那些心眼赤裸裸的放在她的面前，沒有半點隱瞞，讓墨織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鶴雲又說，「但是我沒有教過今今叫我爸爸，我發誓。我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學的，今天突然這樣叫，我也嚇了一跳。」
但心頭卻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今今的親生父親，今今就是他和織織的女兒。
對於那個孩子的遺憾和感情一下子就轉移到了今今的身上。
墨織雲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像是在辨別他話里的真假。
「織織，我不會再騙你。」陸鶴雲蒼白的臉上縈滿真誠。
「可你不是她的父親，這輩子都不會是。」墨織雲終於開口，一開口就打碎他心裡那點期望。
「我知道。」陸鶴雲斂眸，遮擋住眼底的失落。
「既然知道，你更該知道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墨織雲側頭望向他的眼神平靜而疏遠，「她是小孩子還不懂，沒有任何自控力，但你是大人，你有自控力，你不應該給她製造假象，讓她誤會，這樣會讓她以後受傷更大的傷害。」
陸鶴雲放在身前的手緩慢握成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我明白，我以後不會儘量減少跟她接觸。」
墨織雲不想傷害他，但又身不由己，要說一些違心的話。
「陸鶴雲，你搬走吧。」
陸鶴雲低垂的眸子猛地抬起，大約是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冷漠的不近人情的話。
面對他的詫異和不解，失落的眼神，墨織雲面不改色道：「你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今今有多喜歡，將來你要是……」
聲音微頓了，略過那些不吉利的話，跳躍著往下說，「我不想她見不到你而傷心，也不想跟她解釋，死亡是什麼。」
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今今，也是在自我保護，更是為了陸鶴雲好。
陸鶴雲眼睫微顫，沉默許久，喉間溢出艱澀的三個字，「我……明白。」
話畢，轉動輪椅到書房的門口，拉開門就看到趴在門框邊上的今今。
她睜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清澈又無辜的看著陸鶴雲。
陸鶴雲牽了牽唇瓣，努力在孩子面前擠出一抹笑容，又摸了摸今今的頭，「叔叔回家了，再見。」
今今順著他的腿，爬到他的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在蒼白的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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