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片血紅色的天空,天上下著綿密的小雨,雨水流過無聲的屍體。

荒原空無一物。

在這空洞的死寂里,一團黑霧突然出現,凝聚著,漸漸組成了一個人的軀體。

初披著黑色的長袍,伴隨著黑霧散去,睜開了眼睛。

任務結束,她重新回到了這裡,使徒荒原。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茫然地看著前方。

她在想什麼,她在想任務結束之前的事情。

在她回到這裡之前,希爾曼留給了她一個禮物,一個很淺的吻。這讓初很疑惑,因為在她的心裡似乎出現了一種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的情感。

離別的傷感嗎,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有些複雜,她並不是都能夠理解。

不過,她會按照要求,好好保管這件禮物的。

放下手,看著眼前的「風景」,初找了一個地方,沉默地坐了下來。

一個活的東西都沒有,不會有人和她說話。

她只是安靜地坐著,閉著眼睛。

對於她來說,這既是一種休息也是一種等待。

等待著她的下一個任務,等待著下一個她要收集的惡。

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誰也不知道那個聲音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她。

也許是一覺睡醒之後,那個聲音再一次從她的上空響起。

「歡迎回來,使徒,恭喜你完成了這次任務。現在你擁有6000點的罪責,是否需要進行強化?」

「強化?」初聽到這個聲音,慢慢看向天空。

「是的。」雖然已經講過一次,但是初似乎不記得了,聲音不厭其煩地再一次講解道:「消耗罪責可以增加身體的能力,或增加自身惡的上限。」

「嗯···」初沉吟了一下,回想起來,上次聲音和她介紹的時候確實有說過這能力。

略微思考了一陣,她說道:「你隨意分配吧。」

「沒有問題,按照隨機的分配,我會幫你增加100點的身體屬性,並增加1000點惡的上限。」

聲音說完,初就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再一次得到了的強化,這種明顯的增長讓她的有些不適應,同時她的身體中那股名為惡的存在也滋長了一部分。

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可即使如此,初依舊能夠感覺到,她變得更加麻木了,她甚至已經漸漸的開始失去觸感。

想來最多再有幾次這樣的強化,她就會徹底失去觸覺。失去觸覺之後呢,可能就是嗅覺、味覺、聽覺、視覺了吧。

當然,初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即使是去了五感,她還是可以用惡來判斷位置和辨認方向,這不會影響到她完成任務。

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好了,不是嗎?

但是那樣,她還能好好保管希爾曼的禮物嗎?

她沒有答案。

「你是否已經準備好進行下一個任務了呢?」聲音問道。

初沒有出聲,點了點頭當做回答。

「很好,下一個任務已經確定,收集「仇恨」的惡。你想要休息一段時間,還是立即出發?」

「出發吧。」

在等待的時候,她已經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她需要任務,任務能讓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和這裡的屍體一樣。

初站起身來,身上的黑袍上泛起了一陣水面一樣的波動,在屍體上沾染的血跡被抖落了下來。這件長袍是她用惡化成的,本身就有著自凈的能力,同樣,破損之後也會在第一時間修復。

「那,祝你早日歸來。」

初的面前,一扇門緩緩打開。

正準備走進去的一刻,初突然回過頭說道:「那個。」

「嗯?」空中傳來了一個疑惑的聲音,也許是沒想到初居然會發起話題。

「這裡。」看了看荒原上橫七八豎的屍體,初猶豫了一下說道:「什麼時候能打掃一下?」

「···」

一陣沉默之後,聲音回答道:「沒問題······」

「嗯。」初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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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子的一家住在一個山腳下,這是個很偏僻的地方,周圍除了低矮的小山,就是樹林和河流,就算是最近的村子離他們的家也有十幾里遠。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一家也生活的很幸福。

從櫻子記事起,他們就住在這裡。

家中的小木屋是父親親手搭的,用的山裡最結實的木頭,每天早晨睡醒的時候都可以聞得到那種樹木特有的香味。

木屋的門前有一顆櫻花樹,聽說櫻子之所以叫做櫻子,就是因為她出生的那一天,門前的櫻花樹正好盛開,粉紅色的花瓣落了一地。父親一拍腦袋,就決定了她的名字叫做櫻子。(也許大多數的父親都是這樣取名字的吧,苦笑)

沿著屋子前的小路往外走就是他們家的田地,田裡種著穀物和蔬菜,還立著幾個母親做的稻草人。櫻子平時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去田邊玩耍,她是個充滿好奇心的女孩,在她看來一切都算是那麼新奇。

無論是田裡跳走的青蛙,還是偶爾回來偷吃穀物的灰鳥都可以是她的玩伴。

她可以坐在小路邊看著父親在田裡勞作,一邊聽青蛙唱一整天的歌。也可以躲在草垛里,懶洋洋地曬太陽,然後伺機嚇走來偷吃的飛鳥。

父親有些嚴厲,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勞作了一天之後,坐在家門前,抽一袋煙,伴著夕陽等著門前的櫻花樹盛開。可是每年櫻花盛開的時候,他總是很忙,不是在田裡耕地,就是在山中砍柴,沒有什麼時間看櫻花。

母親很溫和,她最喜歡晚餐的時間,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準備好美味的食物,看著櫻子和父親狼吞虎咽,她就會坐在一邊掩著嘴笑。

他們一家的生活很平淡,但是櫻子願意永遠這樣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可是,一天夜裡,他們的家中來了一個客人。

那個客人帶著一頂土黃色的破斗笠,嘴裡叼著一根稻草,身上的衣服寬鬆邋遢,露著胸膛。嘴角留著鬍渣,腰間挎著一把刀。

在客人的嘴中,父親從前是一個很厲害的刀客,殺過很多人,而現在,他要讓父親還債。

說完,他拔出了腰間的刀。

櫻子至今不能忘記那時的景象,父親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母親跪在父親的身邊哭泣,而那個人舉著刀,對著母親。接著刀光落下,鮮血濺出,母親也倒在了地上。

櫻子含著淚,摔坐在地上,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刀客冷漠地看向她,卻沒有再動手,而是點起了一把火,扔進了那間包含著櫻子所有回憶的木屋裡。

木屋被火焰點燃,焚燒著,在吱呀的呻吟聲中倒塌。

刀客收起刀,丟下嘴裡的稻草,手輕搭在刀柄上,轉身離開,離開之前,他說了一句話。

「浮生一世,總有償還之時。」

不知是說給櫻子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也許他的意思是,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會是這麼一個收場吧。

眼淚模糊了櫻子的視線,呆坐在熾熱的火焰中,恍惚間她在地上摸到了一塊石頭。

那是一塊黑色的石頭,上面有著古怪的紋路,不知道從何而來,就好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

但在櫻子握住這塊石頭的時候一段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你是否願意以你的罪惡為代價,召喚使徒?使徒將為你效命,完成你的願望。」

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聆聽。

一瞬間,名為復仇的想法充斥了櫻子的心,她幾乎沒有多做思考,無論什麼代價,她都願意付出。

女孩緊緊地抓著這塊不知來歷的石頭,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說道。

「召喚。」

她沒有等太久,石頭真的起了作用。

火焰中,一個黑色的人影向她走來。

「使徒初,遵從召喚而來,聽候差遣。」

「我要報仇,教我劍術,我想要親手報仇。」

火光映著女孩空洞無神的眼睛,她呢喃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後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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