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村的四季更替著,一年年過去,對於這個就像是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來說,每年的四季似乎都總是一個樣子,讓人說不清楚到底是安寧還是乏味,但是也總有人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四年,櫻子也已經從當年的那個小孩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老和尚更老了,不過還算手腳靈便。初一點都沒有變,四年,對她來說可能並不能算是一個很長的時間。

「今天櫻花又盛開了,櫻子應該會喜歡吧,心情:喜。」

房間裡,初記下了今天的日記,雖然她每天就只會寫上簡短的一句,但是四年了,她手中的冊子也已經快要記滿了。

筆尖落下,一片粉白色花瓣卻是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在了她書本的旁邊。

放下筆,慢慢合上了筆記本。

初伸出手捏起了那片粉白,花瓣很柔軟,觸感很舒服。

抬頭看向窗外。

外面的小院中已經花瓣紛飛,春天的櫻花就像是冬天的雪一樣,鋪滿整個院子。

種在小院裡的那棵櫻花樹隨風搖曳著,帶著梭梭的聲音。

看著窗外飛散的櫻花,初站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房間外,陽光微暖。

初的眼睛眯了起來,無論是看過幾次這樣的景色,她還是會忍不住被吸引。

「真美不是嗎,但也就只有這幾天。」

櫻子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初回過頭。

她的身後,窈窕的少女站在門前,黑色的長髮就像是絲綢一樣垂在腰間,淺粉色的衣服樸素卻更映襯出了少女那種有些脫塵的美好。臉上帶著淺笑,線條很柔和。

櫻子不再是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現在的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像是櫻花一樣的少女。

她的手裡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擺著幾碟各種顏色的圓形小球。

「櫻花只會開一周左右的時間而已。」

就像是惋惜一樣地說道,櫻子看向初,笑了一下,將盤子放在了地上,坐了下來。

「吃糰子嗎,我自己做的?」

老和尚一大早就上山采野菜去了,所以櫻子就自己做了一點吃的。

「吃。」

初盯著糰子,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坐在櫻子的身邊。

糰子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帶著淡淡的甜味。

兩人坐在櫻花里。

初顧著吃糰子,櫻子則是若有所思。

「初幾歲了?」

「不記得了。」初嘴裡塞著糰子,講話有一些模糊。

「不記得了嗎?」

「你父母呢?」

「······」初頓了頓,搖了搖頭,繼續股著嘴巴著說道:「不記得了。」

「也不記得了嗎?」櫻子說著,仰著頭。

也是,初是使者不是嗎,家人什麼的······

「初。」

「嗯?」

「抱歉。」

「為什麼?」初有一些疑惑。

「沒什麼。」櫻子笑著小聲說道:「糰子好吃嗎?」

「好吃。」糰子有些糯,初有些費力地才將糰子咽下。

「那作為報答,初幫我扎頭髮吧。」櫻花里,櫻子回過頭來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根發簪遞給初。

這根發簪是兩年前初送給她的,是用當年燕子送給初的樹枝做成的禮物。

「好。」初有往自己的嘴裡放了一個糰子,點頭答應了下來。

櫻子背過身去低著頭,初拿著發簪輕輕地捲起櫻子的頭髮。

耳邊想著風吹動櫻花樹的聲音,櫻子突然說道。

「初,如果我報仇了的話,你就會走了吧?」

「嗯。」初如實回答道,帶走了罪惡,她就會走。

「是嗎?」櫻子喃喃自語著,垂下眼眸。

沉默了許久,她才繼續說道。

「其實,我不知道我還想不想報仇了。」

她很珍惜眼前的一切,而就算是殺死了仇人,父母也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她不明白,自己還應不應該報仇。

櫻子的身後,初沉默著,因為要不要繼續任務,是召喚者的選擇,初不會介入。

櫻子感覺著那雙盤起自己頭髮的輕柔的手,聲音有一些沙啞。

「如果我不報仇的話,初的任務是不是就算是失敗了,這樣會讓你很為難吧?」

初沒有回答,櫻子等著初的回答。

終於,初咽下了自己嘴裡的糰子,說道。

「如果是櫻子的話,沒關係。」

房前,櫻子的神情怔了怔,眼眶微微濕潤起來,她低下頭看著落在身前的櫻花,笑著說道。

「是嗎,這樣啊。」

初將手中的發簪扎在了櫻子的頭髮里,綁成了一個簡單的頭髮。

「綁好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櫻子回過頭身,紅著眼睛抱住了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她的懷裡。

初一時沒有控制好重心,向後仰去,隨著一聲悶響,兩人一齊摔在了房前的木地板上。

櫻花落了一地,兩人倒在櫻花里。

當然,初墊在下面。

「初。」櫻子趴在初的身上,沒有鬆開手,只是帶著微顫的聲音說道。

「你真的是太狡猾了。」

初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一些濕潤,她不知道櫻子為什麼突然說她狡猾。

她只是呆呆地躺在那裡,讓櫻子抱著。

「嗯,對不起。」

······

山居村的街上來了一個陌生人,走在路上的村民時不時地會打量幾眼他,但是沒有人準備上去搭話。

因為這個陌生人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好相處,他帶著一頂斗笠,遮著臉龐,嘴裡叼著一根稻草杆,懷中抱著一把棕紅色的劍。

他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連那盛開的櫻花山都沒有看一眼,只是低著頭走著。

直到他到達他的目的地,這個小村子裡唯一的寺廟。

清心寺。

戴著斗笠的劍客抬起頭來,看著寺廟匾額上的字,他在廟門站了許久。

「是一個寺廟嗎。」壓了壓自己頭頂的斗笠,劍客像是嘆了口氣。

「那還是不要在這裡犯殺戒的好。」

說著,他轉身離開。

雖然他要殺這個寺廟裡的一個人,但是也不一定非要在寺廟裡殺不是嗎?

畢竟是佛門凈地,還是莫要染上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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