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勞倫斯絕對不會相信此刻自己眼前正發生著的事。

這違反了他從小接受的一切理念,眼前的一幕根本難以用常理和邏輯來形容。

黑色石塊碎成的粉末從他的指間滑落,然後散成了一縷縷難以看清的,黑色的霧氣在他的身前開始匯聚。

那霧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重,到最後幾乎占滿了這小小的房間。

它們交纏在一起,向著一個中心聚集,慢慢地勾勒出了一個人形,黑色的人形。

同時,勞倫斯感覺到了自己的腦海里出現了一份像是契約一樣的東西,而他顯然已經在這份契約上籤下了他的名字,無法悔改了。

那塊黑色的石頭居然真的召喚出了一種未知的東西。

勞倫斯看著眼前的黑霧之中人影逐漸成型,極力地保持著自己的鎮定。

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槍,握在了手裡。

當那個人形被霧氣塑造完整之後,黑霧逐漸散去,人影從霧中走了出來,覆蓋包裹在它身上的黑色的物質緩緩褪去。

這時,勞倫斯終於看清了這個被他召喚來的東西的樣子。

她是一個人,一個少女,黑色的短髮,黑色的眼睛,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

「使徒初,遵從召喚而來,聽後差遣。」

這個自稱使徒的少女低下頭,用沙啞的聲音對勞倫斯說道。

而沙發上,勞倫斯卻舉起了手槍,槍口正對著少女。

「你是什麼東西?」

他沉聲問道。

······

「嗒。」

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走到了凌晨兩點。

「所以,你的任務是完成我所有的要求,然後帶走我身上的罪惡?」

昏暗的房間裡,勞倫斯舉著手裡的槍,皺著自己的眉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是。」初神情平靜的回答道。

她不知道召喚者為什麼要用那個奇怪的黑色物件(手槍)指著自己,不過看起來那應該是一種武器,她似乎有一點印象,在她很久遠的記憶里。

勞倫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在同初的問答里基本的了解到了這個召喚的大概情況。

但是無論怎麼說,這件事都太過離奇了。

這根本就不像是會發生在現實中的事,而且作為代價,罪惡這種東西也太過虛無縹緲了。

他沒有辦法徹底了解這份他簽訂的契約,這會讓他有一種難以掌握的感覺,他很討厭這一種感覺。

可是偏偏,他沒有辦法拒絕這份契約。

通過了解,他明白了作為使者,初擁有著正常人遠不能相比的能力。

而這些能力正是他現在迫切需要的,足以改變這座城市的力量。不需要依靠那些他厭惡的勢力,只需要通過眼前的人就可以做到。

初的到來讓他看到了一種希望。

初也許就是他一直在等待著的那個機會,而他,或許就是被選中的人。

勞倫斯坐做在沙發上,他看著初,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槍。

雙手交叉在身前,他的眼睛低了下來,盯著桌面,右手的食指微微顫抖著,輕敲著自己左手的手背。

他在思考,思考這份契約的利弊。

他在這份契約里看似是強勢的那一方,但事實上他隨時可能會變成弱勢的那一方。

因為他完全不了解這份契約,不能明白它的真實性,他不了解那種神秘的力量,無論是初還是初背後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未知的。

所以,這份契約很可能會有欺騙性,初要帶走的東西也遠不止什麼罪惡。

就像是那些神話故事裡惡魔與人類簽訂的契約一樣,一開始,人都會以為自己是得利的那一方,可到最後他們都會被惡魔一點一點的被吞食乾淨。

但是勞倫斯並不介意出賣自己,這是他與別人不同的地方,如果能夠達到他的目標的話,他不介意出賣自己的所有東西。

他已經受夠了那種無力的感覺了,他已經受夠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平民被槍殺,他已經受夠了自己保護不了任何人。

他已經受夠了自己堅持的東西被別人肆意的踐踏。

這座城市裡的警察就是一個笑話,迷霧已經將正義掩蓋的毫無蹤影。

如果能夠改變這一切的話,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食指最後敲了一下,勞倫斯似乎已經做下了決定。

他抬起頭來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初,滄桑的面容上,目光堅毅,也壓抑著一些扭曲的執著。

「那麼,初,我的要求是,幫我改變這座城市。」

······

第二天的清晨。

陽光穿過紗窗照進了老舊的出租屋裡,空氣里飄蕩著灰塵。

沙發上,勞倫斯醒了過來,他的頭髮有些亂,下巴上的鬍渣顯得更加的唏噓了。

用手遮擋著照在臉上的陽光,勞倫斯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腰有點疼,畢竟睡了一個晚上的沙發,這確實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至於初,她還躺在勞倫斯的床上小憩。

昨晚勞倫斯讓她在那裡休息,誰讓這個小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呢。

勞倫斯還沒有可憐到要讓一個少女睡沙發的地步。

看了一眼似乎還沒有起來的初,勞倫斯站了起來,走進了洗手間。

簡單地漱了一下口,捧了兩把冷水敷在臉上,他感覺自己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頭來,對著洗漱台的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水跡從他的臉頰滑落,他注視著鏡子裡在自己淡藍色的眼睛。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洗漱台里的流水聲,和冰冷的臉頰都在告訴他這一點。

「呼。」

勞倫斯吐了一口氣,淡藍色的眼睛平靜而專注地輕合了一下。

他昨晚睡得很晚,因為初的到來,讓他有了一個計劃,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

而今天,他就要準備開始這個計劃的第一步了。

他側過頭來看向外面,今天的霧之都依舊大霧瀰漫。

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撥開這座城市的迷霧的那一天。

從洗手間裡出來之後,勞倫斯從自己的衣櫃里拿了兩套衣服。

將其中一套丟在了沙發上,他自己拿著一套,對著房間裡的一面鏡子開始換了起來。

他換著的是一套警官制服,說來可笑,在來了這座城市之後,他幾乎就再也沒有穿過制服了。

不得不說的是,這個邋遢的中年人在穿上了黑色的警服之後還頗有一副警察的樣子。

房間裡傳來了一陣起床的聲音。

是初醒了過來,走到了勞倫斯的身後。

勞倫斯沒有回頭,一邊繫著領帶,一邊指了指沙發上的另一套警服說道。

「把衣服換上,然後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的任務很簡單,保證我的人生安全就可以了。」

初身上的那一身黑袍可不適合出現在這座城市的街頭。

沙發上的是一套男式警服,這是勞倫斯以前的衣服,他的身高和初差不多,所以應該也可以給初穿。

初看了一下沙發上的衣服,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袍。

接著,她身上的黑袍蠕動了起來,在幾秒之後變成了警察制服的模樣。

勞倫斯透過鏡子看到了初身上的變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釋然了,在初身上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想他都不會意外。

系好了領帶,勞倫斯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兩把手槍。

一把裝進了自己的槍袋裡,一把遞給了初。

初並不是很懂怎麼使用這種武器,但是既然勞倫斯遞給了她,她也就接了過來,學著勞倫斯的樣子,將手槍裝進了自己的槍袋裡。

「我們要去哪?」

初問道。

「警察局大樓。」勞倫斯正了正自己的帽檐說道。

今天,是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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