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幾天前開始,每一個早晨,霧之都的警察局都會對外開啟。

雖然進出警察局的好像始終都只有兩個人(勞倫斯和初),但是起碼有一件事是不可否認的,這個城市已經有警察了,從前傳聞永遠不會開啟的警局已經被打開,開始受理案件。

不過,讓人無奈的是依舊沒有人會去警局報案,因為這裡的市民根本不敢相信突然出現的警察。

所以白天的工作時間勞倫斯都只是象徵性地在警局裡坐一會兒,然後就會帶著初外出巡邏。

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案件不會自己找上門來。

今天本來也應該是這樣的,可是一個瘦小的男人的出現了。

他穿著灰色的長風衣,頭上戴著一頂禮帽,手裡拿著一根黑色的金屬手杖。

走進警局大門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露出了自己有一些滑稽的臉孔。

嘴唇上微翹著的兩撇鬍子,還有老鼠一樣的眼睛。

他的臉上帶著看似禮貌卻又有一點尷尬的微笑,對著坐在前台的勞倫斯微微地鞠了一個躬,雙手握著禮帽的帽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他有一些坡腳,想來這就是他帶著手杖的原因。

「這位警官,我有一個案件需要那你的幫忙。」

男人走到了勞倫斯的面前,帶著勉強的笑容說道。

沒什麼人的警察局,讓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楚。

從外表上看起來,他像極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從男人進門開始,勞倫斯的眼睛就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男人走到近前,勞倫斯上下掃視了這個男人一遍。

他的眼睛在對方的腳和手杖上停留了半秒,也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但是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只是從微斜著的椅背上坐直了身子,從前台上拿起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遞到了男人的面前。

「方便的話請你填一下表格,當然,你也可以直接和我說你要申報的案件。」

勞倫斯的態度看起來很隨意。

男人沒有接過了紙和筆,而是用眼睛瞥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初。

他搖了搖頭說道。

「相信兩位警官也很繁忙,我還是不要給你們添太多的麻煩了,就直接說好了。」

「嗯。」

勞倫斯將紙和筆收了回來,理論上來說無論是誰申報的案件都應該有所記錄,不過這次他好像並不堅持這一點。

「那麼,請說吧,先生。」

「警官先生。」男人將帽子舉在自己的身前,像是真誠地說道。

「我是一個碼頭的貨商,但是最近我的碼頭總有一群流氓來鬧事,那是一群無禮之徒,他們打傷了我的員工,搶奪我的貨物,讓我的生意無法繼續。」

「所以我想以一個公民的身份拜託警官先生,幫助我趕走那些流氓。」

「這樣,好。」勞倫斯點了點頭,一邊簡單地整理了一下桌案上的文件,一邊隨意地說道。

「我了解了,告訴我地址之後,你就可以先回去了。等我處理完了手邊的事務,我就會過來的。」

「警官先生,你一定會來的對吧?」

瘦小的像是老鼠一樣的男人不放心地再一次向勞倫斯確認到,就像是普通的恐慌的市民。

「當然。」勞倫斯抬起了眼睛,目光直直地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因為我是警察不是嗎?」

勞倫斯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逼迫感,壓在了男人的身上。

「呵。」男人被勞倫斯盯地有一些難受,乾笑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

「那麼這是我的地址,請務必儘快處理我的案件。」

說著,他遞上了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條,便匆匆離開了。

男人走出了警察局的門外,從自己的胸口裡掏出了一張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虛汗。

除了那個只有一隻眼睛的人之外,他還是第一次在別人的身上體會到這種壓迫的感覺。

直到男人走遠,勞倫斯停下了整理文件的手,他側過眼睛,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初。

「初,你準備好殺人了嗎。」

他問道,他的眼神保持著平靜,但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帶著抑制著的憤恨。

「很多很多人。」

桌子上,勞倫斯右手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

大概是在兩個月前,還在暗中調查各個勢力的勞倫斯被一群街頭混混堵在了小巷裡。

他們將勞倫斯打得頭破血流,並警告了他的行為,然後一邊冷笑著,一邊用鐵棍打斷了他的右手。

他們甚至懶得殺死他,只是把他當做玩物一樣戲弄。

那時候勞倫斯的意識很模糊,他只記得自己被一群人圍著,臉被一隻腳踩著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各處都帶著劇烈的疼痛。

他憤怒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他做不到,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他看著一個人在他的身前舉起了鐵棒,隨著破風聲響起,鐵棍落下,一陣幾乎要讓他昏過去的痛楚從他的手臂上傳來。

他知道自己的手斷了,在昏迷過去之前,勞倫斯看到了小巷的另一邊,一個人正站在那裡笑著看著。

那個人有著兩撇滑稽的鬍子,老鼠一樣眼睛,和一根黑色的金屬手杖。

勞倫斯調查過這個人,他叫做羅斯,是獨眼漢姆在街頭的重要耳目之一。

不過現在的羅斯應該已經記不得勞倫斯了吧,畢竟他應該也想不到,那個獨自調查黑幫的小人物會變成一個警察。

而且勞倫斯蓄起了鬍子,這讓他看起來至少老了十歲。

來報案的那個瘦小的男人就是羅斯,他進門的時候,勞倫斯就認出了他來。

同時勞倫斯也猜到了,既然是羅斯來報案,那麼在碼頭等著他的很可能就是獨眼漢姆。

但是勞倫斯並沒有拒絕羅斯的要求,甚至順勢答應了他的邀請。

他會去見獨眼漢姆的,或者說他一定會去,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是一個警察。

勞倫斯的眼睛看著羅斯離開的方向。

他感覺自己幾乎已經能看到了,那鮮血流淌在碼頭上的情景。

他幾乎已經能看到了,霧之都的街道被鮮血沒過。

憤怒的正義幾乎已經能看到了,邪惡被制裁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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