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穿過灰色的雲層照在路面的水窪上,初這個城市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她的身邊小狗還趴在紙箱裡睡得正香,昨夜有初給它擋雨,至少讓它睡了一個安穩覺。

初抱著腿坐在一邊,對著公園門口的花壇發獃。

花壇里,一朵粉白色的花正隨著早晨的風輕輕搖晃,花瓣微微顫動著,看起來很柔美卻也很脆弱,像是隨時都會凋零一樣。

花間帶著一點露水,隨著花朵搖曳,順著它的枝葉流下,使得花朵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初注視著花朵,沒有出聲,也沒有靠近,就是這樣不遠不近地坐著,出神地看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開始漸漸有人路過這個公園。

當趕著上班或是上學的人們從公園邊走過的時候,他們都會注意到初這個坐在公園邊的少女。

雖然初的衣服有一些襤褸,但是她的樣子卻不骯髒,或者說她看起來很乾凈,皮膚白皙,面容也很清秀,只是她臉上的那道刀疤讓人忍不住的留意。

而且她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又為什麼會坐在公園的旁邊。

初就這樣一直安靜地坐著,對著花壇里的花朵發獃。

沒有召喚者,沒有命令,沒有任務,她就不知道該如何行動。

就像是機器人沒有指令,就不會運作一樣。

她只是偶爾會看向街道,在人群中尋找著罪惡,她看到罪惡了嗎,她看到了很多,黑色的霧氣到處都是。

但是她去過的每一個世界都是這樣,她帶不走所有的惡,她只會帶走她的目標。所以其他的惡,她不會過多的理會。

等到小狗醒來的時候,它就和初一起坐著。

紙箱裡搖者尾巴的小狗和沉默不語的少女,成了街邊特別的情景。

人們看到她們的時候都會微微側目,但是卻沒有人上前詢問什麼。

直到又過了一段時間,初的耳邊傳來了一陣鮮明的腳步聲,從所有路過的腳步聲中走了出來,向她靠近。

「嗒,嗒,嗒,嗒。」那是女人的高跟鞋的聲音。

初抬頭看去,那也確實是一個女人。

她有著一頭棕褐色的長髮,微曲著垂在肩頭,小巧的臉上帶著一副無框眼鏡,讓她帶上了一些知性的氣質。身上穿著一套女士西裝,下身配著一條西裝褲,看起來幹練成熟。

她應該是一個城市白領,手裡還提著一個公文包。

在初默默地注視下,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個還沒拆封的三明治遞給了初。

「要吃嗎?」

初看著三明治,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女人為什麼要給自己吃的,但是半響,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她確實有些餓了。

拆開了包裝,初在三明治上咬了一口。

當她咬下去的時候,她嘴巴卻頓了一下,因為她發現自己嘗不出味道。

那些本來應該出現的味道,在她的嘴裡一點都沒有出現。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原來上一次憤怒的罪惡帶走了她的味覺。

不過她還是繼續吃著三明治,一口一口地吞咽著。

即使除了乾澀和生冷之外她嘗不出任何東西,她還是將三明治吃了個乾淨,擦了擦嘴角的麵包屑,看向女人,小聲地說道。

「謝謝······」

「不用謝。」女人坐在初旁邊的花壇上,從自己的包里又拿出了一個麵包,一邊拆著包裝一邊說道。

「我平時都在這裡吃早餐,不過今天似乎你來的比我早。」

女人像是漫不經心地說著,吃了一口麵包。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看著初問道,因為初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流浪者,反而像是一個因為什麼原因才出現在這裡的少女。

初看了女人一會兒,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女人不解地問道。

「不能說。」初坐在地上回答著,除了召喚者以外,她不能對任何人提及使徒荒原和自己的事情。

「是你的秘密嗎,那我就不問了。」女人笑了一下,似乎是能夠理解的轉而說道。

「那你有家人嗎?」

初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不過,家人,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很模糊,她也確實給不了回答。

「這個也不能告訴我嗎,好吧。」女人無奈地側了一下頭。

「但是······」她拿著麵包,扭過頭來,面向公園繼續說道。

「如果有家人的話,還是儘快回到他們的身邊比較好哦,不然他們會很擔心。」

很顯然,女人把初當成了離家出走的少女。

會為自己擔心的家人。

擔心······

初聽著女人的話,記憶里好像又浮現了一些畫面,幾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帶著讓她不安的眼神看著她。

那些眼神裡帶著的,好像就是對她的擔憂,而初的不安也是由此而來,她不想看到他們擔憂的眼神。

那幾個人影是誰,初想看清楚,記憶力的畫面卻又模糊了。

「家人是什麼樣的?」想不起那些人,初有些恍惚地問道。

女人怔了怔,然後,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像是回想起了自己的事,笑了一下說道。

「家人,就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拋起對方的人。」

「汪!」紙箱裡的小狗叫了一聲,女人笑著在小狗的頭上摸了摸。

「這是你的小狗嗎,如果你走到哪都帶著它的話,你們也可以算是一種家人哦。」

這樣嗎,初看向小狗,可是就連它,也不是屬於她的。

女人和初只是萍水相逢,吃完早餐之後她就離開了。

初依舊坐在那裡,抱著自己的腿,望著遠處的街道和城市。

在來到這座城市的第二天,迷茫之後,她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卻一無所獲。

現在的她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她很迷茫,因為她能看到的儘是迷霧。

那黑色的,名為罪的迷霧。

城市的天空上,雲層之外,沒有盡頭的宇宙里,一個巨大的陰影漂浮著,緩慢地,向著蔚藍色的行星靠近。

災難降臨前的第七天,對於人們來說,除了多了一個不知來歷的陌生少女之外,一切如同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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