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三百六十兩,十年,另外,該士兵之家免徵賦稅,還有,要在燕郡方方面面給予他們家人優待。」趙煦道。

王府士兵每個都是青壯,這是家中的頂樑柱。

他們戰死沙場,自己總不能讓他們流血,家人再流淚。

對他而言,寧願王府小一點,他吃的穿的差一點,也不能對不起這些死去的士兵。

「這」劉福欲言又止。

常威這個剛猛的漢子則眼圈紅了起來,「殿下,末將替戰死士兵的家人,謝殿下。」

「這是本王該做的,也是本王力所能及的,好了,你回去準備一下祭奠戰死士兵的事宜吧。」趙煦道。

常威聞言,重重點了點頭。

一夜之間北風起,燕城下起了一場秋雨。

雨不大,天空中飄著的只是綿綿雨絲。

只是即便如此,往常這樣的天氣,燕城的百姓也是不樂意出門的。

但是今日似乎不同。

原本應該縮在家中的燕城百姓俱都出來了。

他們得到消息,今日燕王要祭奠戰死的士兵。

這是一個令他們感到震撼的消息。

堂堂燕王要祭奠士兵。

這種事他們聞所未聞,那可是燕王,大頌的皇子。

在他們心中,這些士兵和他們自己不過土雞瓦狗,有何能耐值得燕王祭奠。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捨棄了舒適的家中,冒雨來到街上等待著對士兵們的祭奠。

不多時,隨著一陣嗩吶的悽厲聲響傳來。

他們看見長長的隊伍向他們走來。

前面是吹奏的樂工,後面跟著一個隊伍。

「那是燕王,後面的是常將軍,劉王傅,再往後都是軍中的將領和府衙的官員,真是隆重啊。」街邊一個百姓喊道。

百姓俱都望去,心中震撼。

他本以為這只是傳言,沒想到是真的。

燕王真的帶著官員和將領們送戰死的將士們一程了。

他們的心頓時一陣暖意。

雖然,這是對戰死士兵的祭奠,但是這足以說明燕王愛民如子。

當隊伍經過,他們低下頭來,表示對死去士兵的敬重。

隊伍從北大營出來,沿著主街一直向南行去。

沿路俱都是百姓。

趙煦沒有騎馬,他和將領官員只是走著。

在他們身後,士兵們抬著棺。

棺中的士兵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他們死後,甚至沒有人會記得。『

但是他不能讓這些勇敢的戰士就此被遺忘。

所以,他讓常威在城南挑了塊地,建立了類似於當代的烈士公墓。

他們將會被安葬在那裡,享受後人的瞻仰。

而這便是今日祭奠的由來。

沿著道路默默走著,趙煦的目光在道路兩旁的百姓們身上掃過。

燕郡的百姓是有良心的。

從他們的眼中,他看見了他們對戰死士兵的欽佩。

那眼中同時燃燒的還有對敵人的仇恨。

是啊,沒有北狄人入侵,這些年輕的士兵此刻應該在田壟上悠閒地望著家中即將成熟的麥子。

但現在,他卻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

一些青年在嗩吶的悲鳴聲哽咽著。

他們暗暗決定祭奠結束便去參軍彌補他們的位置。

他們會在這些死去士兵站立的地方訓練,繼續他們驅逐北狄的志向。

雨越下越大,百姓們沒有離去的意思。

他們看見燕王身上黑色的長袍濕透了,將領們身上的盔甲被浸透了,但他們依然面不改色,繼續引領著隊伍前進。

出了南門,隊伍在城外西面兩里外的一個松樹林停下。

不少百姓跟著隊伍一起抵達這裡。

「下棺。」

隊伍站定,常威高喝一聲。

抬棺的士兵走上前去,將士兵下葬。

接著,他們將一個個石碑立了起來,上面寫著是士兵的名字。

「此次戰事,犧牲士兵一千二百三十一人,我們面前的是其中三百位沒有家人的士兵,今天,他們將在這裡長眠。」趙煦走上前去,端起常威遞過來的一碗酒。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他們的名字不應被忘記,他們的犧牲不應被忘記,本王決定,每年今日今時,府衙和軍中都要在此地舉行儀式,奉上烈酒與鮮花,以慰這些勇士的在天之靈。」

說罷,他將酒澆在地面上。

接著右手放在左胸口,彎腰,行了個軍禮。

常威和士兵們隨即向石碑敬禮。

此刻,他們的心是欣慰的。

他們不怕死,怕的是死了心還要受委屈。

而燕王在撫恤上,在對死去士兵的敬重上都讓他們心悅誠服。

下一刻,北狄再來,他們仍然願意用生命捍衛燕王,捍衛燕郡。

趙煦之後,將領們一個個敬酒。

最後,三百個士兵,每個握著一把野菊花。

他們來到士兵的墓碑面前,將野菊花輕輕放下,行了個軍禮,緩緩歸隊。

百姓們全程目睹祭奠儀式。

這一刻,他們竟然有些羨慕,甚至希望躺在其中的是自己,因為這何等的榮耀啊。

小雨下了一陣,又變成了綿綿的雨絲。

一縷陽光中從雲層中穿刺而過,劃出一道彩虹。

一個百姓道:「祥瑞啊。」

「是啊,上天也被燕王的真誠感動了。」

「可能是戰死士兵的天上之靈欣慰了。」

「」

百姓們你一眼我一語傳到將領和官員的耳中。

他們抬頭看向東面的天空,果然有一道清晰的彩虹。

常威被百姓說的神色動容,「他們真的欣慰了。」

趙煦搖了搖頭,古人是非常迷信的。

不過他也無意點破,能讓將士們心中安慰,這就是好的。

祭奠結束。

趙煦返回燕城,百姓們各自歸家。

但是這次祭奠無論在將領官員還是百姓的心中都烙下了印記。

當外敵再次卷土而來,他們會想起這些犧牲的士兵,他們將給他們勇氣。

「噠噠噠」

入城沒走幾步。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響起。

眾人見一個騎兵自北而來,在趙煦面前停下,騎兵下馬,單膝跪地說道:「殿下,有五百名來自京師的禁軍騎士正在北門等候,說拿了皇上的聖旨,是否允許他們入城?」

「京師禁軍?」趙煦皺了皺眉頭。

劉福道:「想必殿下大勝北狄人已傳到了京師。」

常威點了點頭,「差不多,緊急的軍情往往八百里加急,京師肯定知道了。」

趙煦點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只是這次趙恆沒有派宦官,而是直接派了禁軍士兵,怕是知道了他抓獲庫圖的事。

如此陣勢,似乎是要把庫圖押往京師的樣子。

想到這,他帶著劉福和常威去了王府。

在前院等了一會兒,一陣馬蹄聲隆隆響起。

眾多騎兵在王府門前停下。

一個將領從馬上下來徑直進了王府。

見到將領的模樣,常威的臉色頓時一寒。

「謝寬!「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在禁軍時的頂頭上官。

若不是他,自己就不會被派往燕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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