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猛烈攻打武關,竇家兵馬要支撐不住了?」

這一日。

趙恆正在行院同蕭詩詩散步。

不再面臨生死之憂,兩人再次變得如膠似漆。

咸城時的不快,煙消雲散。

但從武關送來的緊急戰報讓趙恆頓時如墜冰窟。

如果武關被破,北狄大軍將長驅直入,攻克荊州。

這荊州是何地?

大頌九州通衢之地,只要占據這裡,北狄兵馬便等於插入了大頌的心臟。

畢竟,即便是金陵所在的寧州和荊州也只相隔一個鳳州。

「立刻,立刻兵發武關!」趙恆叫道。

趙煦輕輕皺了皺眉,前來送軍情的是竇家的騎兵。

得知這個消息,他便放竇家騎兵過來,自己也跟了過來。

「父皇不必驚慌,這不過是穆勒洪真的詭計而已,其目的在於與大頌討價還價。」趙煦緩緩道。

穆勒洪真的動向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穆勒洪真會統領兵馬回援寧錦都司。

同時派出使節以咸城兵馬為人質,與他交換烏蘭巴。

此番戰事就此五五開,緩一陣,繼續下一場較量。

沒想到穆勒洪真這次倒是學了他的「圍魏救趙」之法,攻打武關。

其一威懾大頌,其二逼他撤回寧錦都司兵馬,回援武關。

此事上,能看出這位北狄可汗的確足智多謀。

若不是倒霉遇到了他,穆勒洪真任何一個南下的點子都怕已經要了大頌的命。

「怎能不驚慌,北狄過了武關,就能去金陵城下劫掠。」趙恆急的來迴轉,再次和在咸城的時候一樣,徹底慌了。

趙煦望向趙恆,心裡直嘆氣。

他這位父皇小聰明有,但真沒有帝王該有的雄才大略,一受挫就完全沒了主意。

還不如他麾下的縣城縣令。

他正要向趙恆解釋,這時又一個騎兵到了,將一份戰報呈上,「殿下,又一王帳進入寧錦都司,當下寧錦都司的兵力已有三個王帳。」

趙恆聞言,又嘆了口氣,「燕王,你的什麼圍魏救趙之策,完全沒有用了,三個王帳,你只有十餘萬兵馬,如何應對?還是撤回來,前往武關吧。」

趙煦不禁有些上火,如果趙恆不是大頌皇帝,他真想把他痛罵一頓。

可他偏偏是皇帝,打不得,罵不得,關鍵他還老實像個豬隊友一樣總想來個騷操作,還在他耳邊絮叨。

「父皇,他穆勒洪真根本不敢進入荊州,難道他就不怕兒臣趁機出秦關,斷了他回草原的路?」趙煦繼續道,「此番他這番布置就是為了讓我們覺得功虧於潰,還陷入不利,實則是虛張聲勢。」

最後他篤定道:「穆勒洪真若是真想拿下荊州,必然會先占據秦州,經營一番,準備就緒,再南下。」

咸城一戰,趙恆已經被北狄打的膽寒。

他見識了北狄威力不輸給大頌禁軍的火炮。

也見識了北狄的無敵鐵騎。

他道:「北狄眼下有了火炮,如虎添翼,你的區區十萬兵馬如何能擋住他們回草原的路,再者,你之言俱都是猜測,穆勒洪真在想什麼,你怎麼可能知道?」

似乎回想起什麼,他道:「穆勒洪真就是個瘋子,為了勝利,他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說罷,他再次催督趙煦將兵馬調回來,馳援武關。

就在這時,又一個騎兵前來通報。

「皇上,穆勒洪真之子抵達秦關城下,要求見皇上,與大頌議和。」騎兵說道。

「什麼!」趙恆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大喜。

騎兵繼續說道,「鐵木塔還說,只要議和成功,他們北狄便與大頌化干戈為玉帛,不再興兵南下侵擾。」

「還願意將一位北狄公主許配大頌皇子以示誠意,也希望大頌也許配一位公主給他們的烏蘭巴大王,從此兩家休戰。」

「不過他們稱具體的事宜要在秦關與皇上詳談。」

一瞬間,趙恆仿佛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裡。

他的心臟幾乎從胸口跳出來。

與北狄休戰,這是大頌朝堂上大部分大臣夢寐以求的,包括他。

若不是北狄不願議和,屢屢進攻大頌。

朝堂上根本就沒有楊豐等主和派的一席之地。

而且,這次在咸城直面生死,讓他更覺得餘生在富貴和安穩中度過比什麼都重要。

他想議和,做夢都想議和。

他也真的不想打了,大頌的禁軍越打越少,國庫越打越空虛。

即便這次議和能維持一年,兩年,讓他歇息也好。

總比這段時間的連續進攻要好得多。

再者,萬一這次北狄是真的呢?

如此,他回金陵之後,便能真正過上無憂無慮的帝王生活了。

「父皇,無論議和的結果是什麼,兒臣不希望被當做籌碼。」

趙恆幾乎狂熱的眼神被趙煦看在眼中,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再阻止這位大頌皇帝了。

他也終於懂了穆勒洪真的用意。

打武關,不是打給他燕王看的,而是打給趙恆和大頌的勢族看的。

大頌的權柄終究還是在這些人手中。

想到這,他忽然感到一陣噁心。

終於懂了清末的清法之戰,明明打贏了法國,卻最後還要割地賠款。

其原因是什麼?

就是因為清廷的權貴其實與底層百姓的利益不一致。

百姓要的是守土衛國,驅逐韃虜。

而權貴則要的是太平,繼續自己的奢靡生活。

即便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也在所不辭。

大頌當下顯然也有這種情況。

趙恆和勢族畏懼北狄,但勇於內鬥。

只要北方的敵人不鬧騰,奴顏婢膝又如何?

對內,他們依舊高高在上。

總比被北狄打破了江山,他們淪為階下囚好。

只是,認清了這個問題,他雖然極度失望。

但也決定即便得罪趙恆,也要挑明自己的底線。

他不管趙恆去秦關與北狄談什麼。

但絕對不能出賣他的利益,出賣燕州的利益。

他們想要跪著生,可他,他和燕王百姓的膝蓋卻是直的。

他懂,自己這麼莽撞直言,定會讓趙恆心中不悅。

但他已經不在乎。

他還給趙恆留面子,只是因為這位帝王的存在,讓大頌還能暫時維持穩定。

而且,趙恆現在需要他,即便有點不快,他也得忍著。

果然,趙恆聞言,微微色變。

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燕王想多了,朕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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