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第二天清晨,營寨的炊煙剛剛熄滅,火炮的怒吼聲便響徹了整個戰場。

線膛炮被集中起來,分布在寬度足夠三里的戰場上。

炮兵們拿著望遠鏡觀察對方火炮的位置,調整炮口,針對敵方的野戰炮。

將一枚枚炮彈傾瀉到對方的壕溝陣地上。

頓時,整個戰場上冒起一個個巨大的火團,濃烈的硝煙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在炮兵陣地周圍,是排列成緊密陣型的士兵們。

東側的士兵面向東,西面的士兵面向西,每個人秦式步槍都刺刀上膛。

他們是為了保護火炮,防止遭受對方騎兵的突襲。

儘管秦式步槍的射程和精度足夠。

但在對付騎兵的時候,緊密的陣型依然有效。

同樣的空間能夠容納足夠多的士兵。

再以秦式步槍每分鐘十發的裝彈速度。

在趙煦看來,每個密集站立的百人小隊就相當於一挺機槍了。

每分鐘能打出上千發子彈。

這樣密集陣型的小隊在戰場側翼有六十個,相當於布置了六十挺機槍。

騎兵想要衝破他們的防線可不容易。

當然,敵人的炮兵最愛這樣的密集小隊。

一發炮彈基本上便可摧毀一隻小隊。

但他眼下利用的便是己方火槍火炮對敵人的全面優勢。

無論是射程,精度還是威力。

勢族和北狄,甚至羅斯人的火炮都不可能在他線膛炮的壓制下,襲擊這些密集隊形的小隊。

所以,戰事打響之後,趙煦對兩翼的安全毫不擔心。

只是等待炮兵們解決對方工事中的野戰炮。

與此同時。

阿舒爾和奧爾斯基再一次體會到了在中嶺關時的無力感。

他們當下最優異的野戰炮是不列顛提供的,以及羅斯國帶來的。

數量不多,一共三十八門。

這些火炮有效射程有一千五百米,炮彈是實心彈。

可燕王竟然將線膛炮擺在兩千米外,他們野戰炮射程之外的地方,向他們射擊。

他們根本無法想像,這麼遠的距離,對方是如何辨識他們野戰炮位置的。

更可惡的是那些一枚枚會爆炸的炮彈。

被擊中的火炮,基本上被摧毀。

見到這一幕,阿舒爾氣的面色通紅。

奧爾斯基則陷入沉默。

竇唯和范行倫滿頭汗珠,擦個不停。

襄城的時候,竇唯只見識過燕王的線膛槍。

從未體會過被火炮轟擊。

范行倫偏安一隅,麾下軍隊更是沒有經歷過任何一場大戰。

如此恐怖的場面,自然令他們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奧爾斯基教官,這樣似乎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我們的野戰炮就要被全部摧毀了,必須撤下野戰炮。」竇唯說道。

「撤下野戰炮,燕王軍隊發起衝鋒,你們能頂得住嗎?」奧爾斯基說道。

他難道不心疼這些野戰炮嗎?

可是他們除了野戰炮能對燕王士兵造成大量傷亡,沒有其他任何手段。

這火炮撤下去容易,重新部署卻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撤與不撤都令人為難。

竇唯聞言,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

打仗之前,他還信心十足。

但現在,他頓時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燕王軍隊深入益州,果然是有備而來。

「讓騎兵突襲他們的炮兵陣地試試。」阿舒爾說道。

中嶺關不適合騎兵大規模作戰。

但是益州適合。

棉城附近也是一馬平川,且他自認為也只有騎兵對燕王有優勢。

若能一舉摧毀他們的炮兵,他們的勝算便又多了一重。

奧爾斯基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現在他們在被動挨打,唯一能採取主動的,便是騎兵。

竇唯和范行倫聞言,鬆了口氣。

不多時,兩名狼錄各統領一萬騎兵從棉城而出。

繞到戰場兩側,他們向前出的燕王炮兵步步逼近,發起衝鋒。

北狄騎兵出現立刻引起了側翼王府將領的警惕。

常威想要調兵前往支援,卻被趙煦按了下來。

「每側三千人,足夠對付他們了。」趙煦說道。

他就是要挫挫對方的銳氣。

若是以數量取勝,他們便無法深刻體會與燕州軍隊的差距。

「嗚嗚嗚」

北狄騎兵在兩側徘徊了一會兒,見燕州軍隊營帳沒有爬出士兵增援炮兵,他們吹起了號角。

他們在八百米外排列成緊密的騎兵牆。

身上既沒有盔甲,也沒有皮甲。

每個騎兵只是一身單衣和一把馬刀。

這是羅斯人傳授他們的方法。

不穿盔甲是為了讓戰馬的速度達到最快,而騎兵牆能最大殺傷敵人。

列隊之後,他們先是快走一會兒,接著慢跑,在五百米的距離,他們發起了衝鋒。

但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一陣「嗖嗖嗖」的聲音。

伴隨連續的慘叫,不斷有騎兵從馬上跌落,又被後面的戰馬踩城肉泥。

有的戰馬突然發出一聲悲鳴,便滾到在地,將背上的騎兵甩飛十來米。

瞬間,衝鋒的騎兵隊出現了混亂。

只是衝鋒已經發起,無法再回頭。

否則擠成一團的騎兵只會成為靶子。

「瘋了,瘋了,全都瘋了。」領兵的狼錄嘴裡喃喃自語。

他隸屬阿舒爾麾下,中嶺關之戰,他沒有機會與燕王軍隊交手。

但第一次交手,他便被打的手足無措。

可有阿舒爾的命令在,他不得不繼續硬著頭皮衝鋒。

「嗖嗖嗖」在他們衝鋒的時候,空氣被刺破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迎著風,身邊的騎兵不斷消失。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距離越近,他身邊的騎兵便越少。

當他統領騎兵進入二百米後,猛然回頭,卻發現只剩下不到兩千騎兵還在跟著他。

此刻,二百米外就是對方士兵,衝過這段距離,他們可能會擊潰燕王士兵,也可能全軍覆沒。

這個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但戰馬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

二百米對戰馬來說,不過十餘個呼吸的時間。

瞬間,他便能看清燕王士兵的臉了。

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燕王軍隊向他們射擊了一次之後,竟然又迅速裝彈,向他們再次舉起了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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