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入、輸出、數字化、疊代，才剛來到神土沒多久，數字生命就給了女玩家嘀嗒一點小小的心靈震撼。
現實的賽博網絡，原來是這樣的麼。
高工看了一眼排的老長的隊伍，笑道：「你覺得如果將所有人類全部數字化，對於掌權者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權力？」
「準確的說，是社會結構，沒有社會結構的科技樹，只是光禿禿的一節樹幹，是無法開枝散葉，形成文明的。」
「那麼，你現在可以思考一下，在神土之中，社會結構是什麼。」
嘀嗒陷入思索之中。
理論上說，數字生命是可以獲得永生的——只要它們一直疊代下去。
然而，數字生命不像是AI，具有處理能力，沒有cpu，自我疊代是很難實現的，所以必須依附於能夠疊代的勢力。
而像是地網集團這種超級網絡企業，只要掌握了讓數字生命『進化』的技術，就可以源源不斷獲取『高級數字生命』的效力。
這可比招攬、或者是培養一個高級AI要便宜多了！
「你現在明白了？如果是一個人工智慧製造的文明，那麼它首先做的，並不是自己點科技樹，而是製造一個社會生態，在良好的社會生態下，科技才會大爆發，在宇宙中，這叫做《文明生態學》，是每一個文明領袖必學的科目。」
「從目前來看，神土的『數字文明』就運轉的挺好，只要維持住這個社會形態，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高級數字生命誕生，為了謀求自己的生存，加入自己的勢力。」
「這裡可是一塊大型韭菜試驗田啊。」
嘀嗒看了看左右，確認沒人關注她們，才小聲道：「既然如此，地網集團為什麼要在賽博網絡中大肆抓捕AI，這裡不是有很多現成的麼。」
「這個問題，面試完成後我幫伱問問，」高工聳了聳肩，道。
嘀嗒抿了抿嘴，她還有很多問題沒弄明白，比如說，這個面試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地網集團會突然給她發麵試單，又或是，對方怎麼可以肯定，自己就一定可以通過。
不過很快，排隊的人就輪到了她們。
高工和嘀嗒一前一後走了進去，跟嘀嗒想像的一樣，一間不大的屋子，三個面試人員，二男一女，姿態嚴肅，面色冷漠。
嘀嗒下意識的挺起了背部，露出了一個職場性的微笑。
可是高工卻不按套路出牌，用一種我爹是老總的二代語氣，道：
「好了，別審查了，直接給我們通過吧，趕時間呢。」
「……」嘀嗒。
三個審核人員倒是面色不變，中間那位女面試官冷漠道：「正常數字生命的面試通過率在1%，你憑什麼認為，你能夠成為我們集團的一員？」
「一個高級數字生命，在我們這裡並不稀罕，你或許不清楚，越是高級的數字生命，疊代進化的成功率就越低，」旁邊的男性審核人員補充道。
嘖，也就是這裡是神土，數字生命跟韭菜一樣不值錢，要是在外面，一個高級AI，可以說90%的企業都是夾道歡迎的那種。
「並且看你的態度，我也不認為，你會成為我們的一員，」另一個審核人員做出了最後結論。
「哦，是嗎？那你為什麼要給我發麵試表呢？」高工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
「所有的面試人員，都是由總部統一審核——」
女面試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操縱桌上的電腦，結果表情由冷靜變驚愕，因為在螢幕上，高工、還有嘀嗒的面試表格上，是兩個大大的『合格』紅字。
「你黑入了總部的伺服器系統！」
三個面試官同時面色一變，而下一刻，大量的數位訊號出現在這座屋子中，並從信號中走出了一個又一個墨鏡男。
非常強烈的既視感。
「連賽博殺手這種級別的技術都仿造出來了，又或者說，賽博空間的這種殺毒衛士技術，本身就是你們開發出來的呢？」高工饒有興趣的道，完全無視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
「有能力黑入我們總部系統，並且不在乎被察覺，想必閣下在地下世界中，也是名氣不小的黑客吧，」女面試官迅速平靜了下來，問。
「名氣嘛，多少還是有一點點的，我昨天還看了看，得感謝同行最近並沒有什麼大動作，母城通緝榜上，我的名次並沒有掉出前十，對了，我的黑客名字叫做『原型機』。」
「原型機，那個輔助天堂鳥，放逐了整座雲端之城的傢伙？!」
這一次，女面試官終於驚訝了，母城通緝榜上的前十，同樣也是這個星球黑客技術的前十。
尤其是像高工這種，通過一個大事件闖出的名頭，含金量更足。
「你是賽博黑客？!」嘀嗒也呆住了，G先生不是賽博殺手嗎？怎麼搖身一變，成死對頭黑客了？
一般來說，像『原型機』這種大黑客，往往是大企業的掌中釘、肉中刺，就跟大炮打蚊子一樣，不僅打不死，沒事還要叮上一口。
像主動來面試這種情況，至少她是從來沒聽過的。
「所以，你覺得我面試過關了嗎？」高工笑眯眯的道，「又或者說，你要驗證一下我的黑客水準呢？」
高工一眼掃過去，『虛擬入侵』發動，在其它四種滿級知識的強化下，它的威力已經非常恐怖，便是一個安裝了『電子防壁』的高級AI，也有大機率中招。
而落在外人的眼中，便是這位『G先生』一眼望過去，地網集團專屬的『網絡殺手』，身體表面突然變成了無數跳動的數字，這感覺，就跟之前嘀嗒見到的，那個崩潰的數字生命差不太多。
女面試官當機立斷：
「『原型機』先生，你的面試通過了，接下來，我需要通知總部，讓總部專員來與你討論你接下的職位。」
「很好，」高工左右看了看，笑道：「休息室在哪裡，我要歇一歇，面試好累的。」
……
一座很豪華的休息室中，嘀嗒有些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npc。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個遊戲的npc很智能，但也沒想到這麼『智能』，你個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學會騙人了。
不是說好的賽博殺手麼，怎麼搖身一變，變通緝犯了，跟你混在一起，我不會也變成官方通緝犯吧？掉聲望的啊！
我可是良民！
「你……為什麼要故意泄露身份，以你的黑客技術，讓我們在一開始就混進來，這不也挺容易的麼。」
猶豫了半晌，嘀嗒最終什麼也沒說，而是問起了高工之前的做法。
「商業間諜這種事，在某些企業可以，某些企業不行，尤其是在這種已經形成數字生態的大企業中。」
「所以，與其想盡辦法混進去，然後被發現，不如乾脆一開始就袒露身份。」
「試想一下，一個被頂級黑客盯上的項目，如果你是那個項目的負責人，你是願意日防夜防，最後防不勝防呢，還是乾脆一開始，就把他招進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
「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嘀嗒驚疑道。
「打從他們大肆抓捕AI的時候，就多多少少猜到了，什麼東西是AI能做的，而數字生命做不到的？或者說，什麼地方是AI能去的，而數字生命去不了的。」
「仔細想想，在這個星球上，這種地方，這種事，其實也不多。」
「哦？那不知道原型機先生想到了什麼？」
不知何時，休息室的牆壁上多了一扇門，一個光頭中年推門而入，開門見山道。
看著對方被玻璃腦殼包裹住的腦漿，高工眯了眯眼：
「賽博空間的0號病毒庫，對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