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大內皇宮。

一處偏殿內。

東廠魏忠賢、曹正淳兩大廠公,西廠督主劉瑾、雨正初、魚朝恩,外加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許正清,內閣以陸元青為首的三位大學士,都聚集於此。

除此之外,站在最前方的尚有一人。

此人著一身蟒服,四爪黃龍盤踞其上,背負雙手,身姿卓絕,氣度斐然。

此人乃是武威郡王朱永昌!

王府立於順天府,麾下天下第一樓,乃是整個天下最為龐大、也最為嚴密的情報機構,任何隱蔽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手下高手如雲,四大密探更是威震江湖!

其自身武學更是究極天人,常人難以莫測,實乃大夏朝鎮國柱石!

這一群大夏朝最頂尖的人物,幾乎全都在此肅立,顯然是在等待在那個九五至尊位上的皇帝駕到!

此時皇帝未到,觀這一群人,不難發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北鎮撫司明明勢弱,鎮撫使許正清卻可以立於此地,而南鎮撫司雖強,但指揮同知李季同卻需要待在應天府,由此可見許正清背靠的東廠,其權柄究竟是多重了。

就在他們等待的時候,這時突然有幾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從殿外跑了進來,分別來到魏忠賢、曹正淳、雨正初、魚朝恩、劉瑾的身邊,以手貼耳,低聲說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也有兩個大內侍衛進來,分別在朱永昌和陸元青耳邊,嘀咕了幾句。

朱永昌面色如常,陸元青不動聲色。

可雨正初的臉色,卻忽然間陰沉了下來。

不善的眼神悄然轉移,落在了許正清的身上,魚朝恩、劉瑾兩人也是目露凶光。

連帶著東廠魏忠賢、曹正淳兩人也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正清。

這讓許正清頓時心裡一驚,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底生出。

「什麼情況?」

他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惴惴不安。

其他人的眼神,尤其是西廠的人,他可以不在乎。

可魏忠賢的目光,卻讓他心情驀的下沉……這目光當中,帶著啞然、疑惑、詫異,更多的還是欣賞……以及掩藏在欣賞之下的一絲忌憚。

儘管知道魏忠賢的目光一向陰翳,但許正清心裡還是不免慌了起來。

他連忙低下腦袋,走到了義父曹正淳的身邊,低聲詢問道:「義父,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曹正淳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兒,你膽子不小啊!」

「啊?!」

許正清一臉納悶,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聲不響的,就派了個錦衣衛百戶打穿了整個南鎮撫司,還把指揮同知李季同的腦袋,踩在了腳下!」

「為父還真不知道,你錦衣衛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厲害的人物,你說有朝一日,會不會連義父的東廠也要被你給打穿啊?!」

此言一出,許正清當場就懵了。

啥玩意?

我怎麼沒聽懂啊???

就在他越來越糊塗的時候,此時西廠雨正初也面色陰沉的笑道:「聽說你許大人還放出狂言,從今往後南鎮撫司遇到北鎮撫司的人,就要退避三舍,我那義子李季同見了你許正清,也得磕頭跪拜?」

「許大人,還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此言一出,許正清頓時身軀狂震。

縱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唯有一點他明白——自己似乎是在不知不覺間闖了大禍了!

只是……

在心神驚懼,背後冷汗狂流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卻還有一個不解。

這些話是我說的?

這些事是我乾的?

這他娘的,是誰想要害我?!!!

儘管他是東廠,而李季同是西廠的人,東西兩廠明爭暗鬥,可這都是擺在台面下。

相互之間權謀、算計、暗害……都是應有之事!

但如此明目張胆,如此肆無忌憚,直接將幾個勢力的爭鬥擺放在檯面上,並且徹底激化了矛盾,這可就不對了!

這是官場大忌!

權力鬥爭,講究的是暗中角力,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在一定的規則之內!

你失敗了,那是你倒霉,技不如人!

但若是破壞規矩,直接掀桌子,這可就犯了忌諱!

很明顯,現在他許正清,就成了這個犯忌諱的人!

「媽的,這是誰要害我?」

「想把我老許給弄死啊!」

一念至此,許正清額頭上冷汗狂流,一顆心更是提起來之後就沒敢放下去。

他幾乎可以猜到,等待會陛下來了,西廠這群狗肯定會極力編排他,並且借著這件事大做文章!

可……

「我特麼真的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啊!!!」

許正清覺得冤枉極了,心驚膽顫之下,差點就要跪下給義父磕頭:「義父,這是有人要害我啊!那個錦衣衛百戶,我是真的不認識啊……」

他剛想要解釋,就在此時,殿內角落忽然傳來一聲太監的高喊。

「陛下駕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盡皆面色肅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陛下到來。

只是,在等待的時候,西廠大督主劉瑾,卻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原本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陸元青。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大夏陛下,這個站在權利最頂端的人,終於在一名小太監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一名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面色稚嫩的年幼皇帝!

高座在九五之位上,不待眾人下跪行禮,他就擺了擺手:「眾卿免禮!」

這時,他看到了一臉驚懼,差點跪在地上的許正清,不禁笑道:「諸位愛卿,許愛卿這是犯了什麼錯啊,竟然要跪在地上?」

「啟奏陛下!」

不等許正清開口,西廠二督主雨正初便站出來,將先前之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末了,又指著許正清道:「陛下,許正清教唆手下打擊同僚,手段之惡劣,實乃大夏開國以來從未有之,其心之毒,難以言狀!」

「還請陛下嚴懲許正清,以儆效尤!」

皇帝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高座在九五之位上,目視下方,輕聲道:「諸位愛卿以為呢?」

此言一出,堂下沉默了片刻。

隨後,原本一直老神在在的內閣大學士陸元青,竟然也站了出來:「陛下,打擊同僚此風絕不可漲!若是不然,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對於兇手,必須嚴懲!唯有如此,才能一正朝綱!」

他的話音剛落,皇帝便一臉平靜道:「陸愛卿也是這麼認為的?」

陸元青愣了一下。

剛打算說話,卻在此時,看到上面的皇帝,竟似笑非笑的說出一句話。

「區區一介錦衣衛百戶,竟然能惹得西廠、南鎮撫司、內閣聯名狀告……錦衣衛里,竟還有這樣的人物?」

此言一出,除了許正清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外。

武威郡王朱永昌、東廠魏忠賢、曹正淳,西廠劉瑾、雨正初、魚朝恩,內閣陸元青等人,眼神卻忽然變了!

一個匪夷所思,又膽大包天的念頭,同時在他們心中浮現——

那名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百戶,官職如此低微,卻這麼囂張跋扈、肆無忌憚,該不會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這件事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吧?!

他打從大鬧南鎮撫司開始,就在算計所有人!

算計東廠、西廠、南鎮撫司、內閣,乃至是……

當朝陛下?!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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