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

雖已經權掌錦衣衛,但顧鳳青還是一直在北鎮撫司衙門辦事。

正堂。

顧鳳青坐在上首位置,麾下一眾高手,分列兩行。

經過此前一役,麾下眾人各自捉對廝殺,雖然大都帶傷,但以顧鳳青的目光看去,他們身上的氣質全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生死之戰中,在鮮血和殺戮中,他們揣摩自己的刀道,消化自己的刀道,更領悟自己的刀道。

如今看來,他們都有的不小的領悟。

當然,收穫最大的還是方南,一躍從半步先天跨過這道門檻,抵達了先天境界。

從此,可謂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諸位,這幾日想來應該都休整好了!」

循著眾人的目光,顧鳳青一一掃視過去,淡聲說道。

聽這話,眾人無不是精神一震——他們已經預料到了什麼,是以此刻紛紛單膝跪地,齊聲說道:「我等已經做好準備,但憑大人差遣!」

「很好!」

顧鳳青點了點頭,隨即將目光放在了傅辛瑜的身上:「辛瑜,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麾下錦衣信風已經將此次一役傳遍江湖,並且在我們刻意的推波助瀾下,整座江湖幾乎是人盡皆知!」

傅辛瑜雙眸明亮,美目一直放在顧鳳青的身上,從未挪開過。

「好!」

「如今萬事皆以具備,所欠缺的東風也已經補齊,既如此……」

話到此處,顧鳳青長身而立,迎著堂內麾下一眾高手,還有外間院中默默單膝跪地的五百黑衣刀衛,沉聲說道:

「傅辛瑜,通知錦衣信風,即刻昭告天下!」

「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師!」

「本官……要於那日,於京師城外靈霧山,論天下刀客!」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是心神狂顫。

而傅辛瑜更是跪伏在地,雙手高捧:「辛瑜,遵命!」

話音剛落,便覺得手上一沉,抬眼一看,卻是一面令牌,以不知何種礦物煉製而成,通體赤紅,背後雕刻翻覆花紋,中間則是一柄出鞘三寸的刀!

一柄……繡春刀!

至於正面,只有一個以篆體所書的字,是為——

刀!

……

江湖廣大,千人千面。

混跡江湖眾多,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權,慾望繁多。

正如戚半寒臨死前所言: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宏圖霸業談笑中,不似人間一場醉。

江湖人一入江湖,總是在為自己的述求而奔波忙碌。

這個江湖很大,所以很熱鬧。

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了不得的大事轟動江湖。

而就在天機閣雙榜的事情還沒過去的時候,又一件事關顧鳳青的事情,傳了出來。

此事一出,再度將整座江湖沸騰。

錦衣衛指揮使,刀魔顧鳳青,廣發刀字令!

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師!

於京城郊外靈霧山,論天下刀客!

伴隨著這個消息傳出來的,則是江湖上出現了一群神秘人。

人人皆是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配備千里快馬,身懷不凡輕功,他們沉默寡言,只是在某個地方,將錦衣衛的駕貼和一面令牌丟給某個人。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刀客!

……

嶺南。

一名身著勁裝的年輕人正在練刀,只是這時,卻忽然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循聲望去的同時,手中之刀也下意識的斬了過去。

只是望去之時,卻發現並不是什麼暗器,而只是一封信。

他手中的刀,頓時就停了下來。

而外面,也響起一道聲音:「刀出人死餘十三,你的刀不賴,奉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之命,宣你持此刀字令於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前往京城靈霧山,論天下刀客!」

話音一落,便見一道身影如鷂燕般起縱飛掠,幾個呼吸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遠遠的,只能看到此人身上所穿的衣服——

似乎是……飛魚服!

……

關東邊城,大地蒼茫似遠無窮無盡,草長馬肥,人卻貧瘠。

一陣陣蕭瑟的風聲,吹起一幅幅洪荒的景象。

一間小院內。

中年男子吃過飯,便在院中練刀。

他手中的刀是漆黑的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這是一把很不起眼的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

此刀在鞘中深藏不露,誰也不知道它的利鈍……但如果有人注視到這把刀,便會油然而生出一個念頭——

此刀一旦出鞘,展露鋒刃,這天下之大,恐怕誰也不敢輕攫(jue)其鋒!

這是一柄很怪的刀!

當然,跟他的刀相比,這個持刀的人更加怪異。

他的臉很蒼白,總是能讓人下意識忽略他的刀,轉而注視他的人。

而此人雖然是在練刀,卻並不抽刀出鞘。

而是站在院中默默的閉目沉思,右手一直握著刀柄,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隨著他握住刀柄,整個院子陡然之間變得肅殺了起來,似乎有著淡淡的刀意正在瀰漫。

然而,就在此時,外間忽然響起快馬奔馳之聲,緊接著一道破空之聲呼嘯而來。

此人霎時間雙目睜開,眸中閃過一抹精芒,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卻見是一封信和一枚令牌被綁在一起。

信上寫著駕貼二字。

令牌上,則刻著一柄繡春刀,外加一個刀字!

在看到這個刀字的剎那,他只感覺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異常強大的刀撲面而來。

此人雙目當即微眯,瞳孔也微微收縮。

而恰在此時,外間的快馬飛快遠去,唯有一道聲音留下:

「奉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之命,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師!」

聽到這聲音,此人想要追出去,可想了想,還是停住了腳步。

「天下刀客往京師?」

嘴裡呢喃著,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刀字令——通體銀白,似是以白銀打造!

真是好大的魄力!

如此想著,他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他走路的時候,非常緩慢。

左腳先往前邁出一步,右腿才慢慢地從地上跟著拖過去——

他竟是一個跛子!

……

……

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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