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落下的戒尺,孟斐機靈躲開。

「孫兒沒造謠啊,您去青松書局難道不是買《畫皮》的?」

「我都看過了,還買什麼畫皮?錢多沒地方花嗎?」孟祭酒氣得鬍子吹起來。

孟斐想起來了,國子監門口出現屍體的那天,祖父就把他的《畫皮》沒收了。

原來老頭兒偷著看完了。

「那您去青松書局幹什麼?」

孟祭酒了解孫兒的性子,要是不說清楚,還不知道這小子又給他惹什麼麻煩:「去拜訪松齡先生。」

孟斐鳳眼睜大,滿是不解:「您去拜訪一個寫書先生?」

京城愛看話本子的風氣重,好的寫書先生受人追捧不假,可這種追捧對百官勛貴這個圈子的大多數人來說,與追捧那些琴藝大家、戲曲大家並無多少區別,而不是推崇大儒、名士這樣。

孟斐在世人眼裡是那種離經叛道的少年,雖沒這種觀念,天性聰穎的他卻明白其中區別。

「松齡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孟祭酒沒有多解釋,神情卻認真。

孟斐起了好奇心:「那您見到松齡先生了嗎?」

見祖父又舉起了戒尺,少年明白了:沒見著。

「哎哎,祖父您歇歇手,別累著了。我有個好友是青松書局東家的兄長,他說不定見過呢,我先去問問啊——」

趁著孟祭酒走神的間隙,孟斐一熘煙跑了。

段雲朗正準備出去,聽了孟斐的話搖搖頭:「我沒見過啊。」

「你就不好奇?」

段雲朗認真想了想,再次搖頭:「不好奇。」

對他來說,話本子好看就夠了,他最大的苦惱就是沒有那麼多零花錢買書。

至於寫書先生,又不能當書看,沒什麼好奇的。

「不過你要是好奇,我可以問問表妹。」段雲朗熱心道。

「謝了。」

「這有什麼,我本來就打算去看看錶妹。」

自從國子監門口出現了死狀恐怖的屍體,他們就不被允許出國子監了,剛開始是為了確認死者身份,後來則是出於安全考慮,到今天才放開了門禁。

段雲朗這幾日一直擔心表妹受影響。

孟斐神色有幾分異樣:「你可以晚點去,現在你表妹可能沒時間。」

「沒時間?」

「對,今天去買書的還挺多的。」

他不過隨口說幾句,誰知道一些從來不看話本子的人就去湊熱鬧了呢。

這叫什麼來著?上行下效。

此時青松書局門前,一張寫著《畫皮》無存貨的告示貼了出去,長長的隊伍終於散了。

孔瑞這才走了進去。

「貴客要買什麼書?」劉舟迎上來。

那麼大的告示都貼出去了,應該不會是來買《畫皮》的了。

「買一百套《畫皮》。」

「多少?」小夥計嗓門都大了。

門外賀清宵腳步一頓,素來沉靜的面上有了錯愕。

書廳里的少年他認識,是昭陽長公主之子,靜安侯孔瑞。

原來這些人是這樣買書嗎?

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孔公子。」

賀清宵默默轉身走了。

辛柚從待客室走出來,向孔瑞打了招呼。

孔瑞拱手回禮:「寇姑娘,我才聽說這些風波,沒有幫上忙實在慚愧。」

「孔公子客氣了,只是小麻煩,對我們書局沒什麼影響。」

孔瑞想到剛剛那長長的隊伍,知道寇姑娘所言不虛。

「寇姑娘,《畫皮》還會加印嗎?」

這話一出,胡掌柜兩眼放光看過來。

東家她說不加印,看著那麼多飛走的小錢錢,他心痛啊!

這位俊朗不凡的公子能讓東家改變主意嗎?

「我們已經在準備新書,《畫皮》暫時不加印了。」

辛柚不是放著錢不賺,而是先前《畫皮》的銷量已經遠超這個圈子的購買力,很多不看話本故事的人都跟風買了。

如今風波剛止,凡事過猶不及。

孔瑞聞言也不失望,笑道:「那等新書發售,還請寇姑娘給我留一百套新書。」

「好。」辛柚沒有客套推辭。

孔瑞暗暗鬆口氣。

他完全不擅長客氣來客氣去,寇姑娘這樣正好。

等孔瑞離去,劉舟湊過來:「東家,這位孔公子是什麼人?真是財大氣粗啊。」

一百套,這得多少錢啊!

「他是昭陽長公主之子。」

劉舟倒吸一口氣:「嘶,難怪呢,這種勛貴子弟都特別有錢。」

說到這,小夥計突然想到了賀大人。

賀大人好像也是位勛貴來著?

胡掌柜的重點與小夥計完全不同:「松齡先生寫新書了?」

看著老掌柜激動的樣子,辛柚笑了:「松齡先生寫故事為生,當然會寫新書啊。」

「出新書好,出新書好。」胡掌柜激動得直搓手,「東家,松齡先生寫的新書是關於什麼的?」

「回頭看到手稿就知道了。」

胡掌柜識趣沒再追問。

辛柚回到東院,叮囑小蓮守好門,提起筆來。

原本下一個故事還是選松齡先生的,但那日從賀大人口中得來的訊息,讓她改變了主意。

既然寫出的故事能被那個爹看到,就寫《西遊記》好了。

考慮到《西遊記》並非松齡先生所寫,新書卻要藉助松齡先生名號,辛柚決定去掉一個字,把新書的書名定為《西遊》。

人專心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晚霞就落了滿天。

小蓮立在門口輕聲道:「姑娘,石頭過來傳話,說二公子來了。」

辛柚放下筆,交代小蓮把書稿收好,凈手換衣去了前邊書局。

這個時候書局沒什麼客人,段雲朗靠著櫃檯喝著茶,絲毫不見外。

辛柚走進來:「表哥。」

段雲朗看一眼胡掌柜,指指待客室的門:「表妹,去裡邊說吧。」

二人一前一後進去,段雲朗直接問出來:「表妹,松齡先生是什麼樣的啊?」

「表哥怎麼問這個?」

「就是突然有點好奇。松齡先生能寫出《畫皮》這麼好看的故事,肯定好多人對他好奇啊。」

「確實,不過松齡先生不喜歡惹人注目,不願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這樣啊——」

見段雲朗有些失望,辛柚笑著安慰:「雞蛋好吃,何必去看下蛋的雞是什麼花色呢。表哥你說是不是?」

段雲朗心頭一震。

這話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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