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賀清宵都沒再來過青松書局,以至於劉舟都有些不適應了。

「掌柜的,你說賀大人怎麼不來了?」

「誰知道呢。」胡掌柜捋捋鬍鬚,氣定神閒。

「掌柜的,你怎麼不好奇呢?」

胡掌柜搖頭:「不好奇。」

劉舟拿起抹布擦起了櫃檯。

算了,和掌柜的沒有共同語言。

「寇姑娘在嗎?」書局門口傳來少年的聲音。

胡掌柜與劉舟齊齊望去,不由對了個眼神。

來麻煩了,這是那日與慶王一起過來強買尚未發售的《畫皮》下部的戴公子。

對固昌伯世子戴澤,胡掌柜與劉舟都印象深刻,石頭更是悄悄挪到書廳通往後院的門口處,隨時準備著去給辛柚報信。

戴澤走在前面,身後跟著兩個小廝,環視書廳一圈後視線落在胡掌柜面上:「你們東家呢?」

胡掌柜忙站起來,微微弓著腰回道:「我們東家不在這裡,請問公子要買什麼書?」

胡掌柜說這話時取了個巧,辛柚今日在東院那邊並未出門,只看這位戴公子的目的再隨機應變。

「不在?那她什麼時候回來?」戴澤毫不客氣往櫃檯邊的椅子上一坐,皺著眉問道。

他好不容易養好了屁股上的傷,能來找寇姑娘了,竟然不在?

胡掌柜笑得更客氣了:「公子找我們東家有事嗎?」

東家什麼時候回來,可不就取決於你想幹嘛麼。

「當然有事。」戴澤掃胡掌柜一眼,神色倨傲,「怎麼,本世子有什麼事還要和你彙報啊?快打發人去找你們東家來。」

胡掌柜心知這是個惹不起的,只好道:「世子請移步待客室。」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戴澤看著胡掌柜神情不悅,「叫我公子就行,不然讓進來買書的人聽見多惹眼。」

胡掌柜抖了抖鬍子。

剛剛是誰自稱本世子的?

一旁劉舟悄悄撇了撇嘴,心道您真不必這麼低調,畢竟全京城都知道您被錦麟衛按在家門口打板子的事了,甚至還有不少人看到了您的屁股。

「那您稍等。」胡掌柜給石頭使了個眼色,「去找東家來,別讓戴公子等久了。」

石頭點點頭,沒從後門走,而是跑出了書局大門。

胡掌柜很為石頭的機靈感到欣慰。

辛柚寫書正寫到精彩處,就因為石頭的報信中斷了,本來這種打斷最讓人惱,但一聽來找的是固昌伯世子戴澤,心情大好。

她等固昌伯世子戴澤很久了。

這種惹了大禍的紈絝子重出江湖,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來找她這個當時意外的參與者。

這些日子辛柚不再出門,一方面是要寫書,再就是等魚兒主動上鉤。如果說有什麼超出預料的,就是這位世子的屁股好得太慢了些。

辛柚凈了手,重新換過衣裳,從東院去了街上再走進書局。

「東家——」見辛柚進來,胡掌柜與劉舟齊聲招呼。

戴澤看向書局門口,等人的焦躁被興奮取代。

「戴公子。」辛柚走到近前,福了福身子。

戴澤站起身來,臉上掛著熱絡的笑:「寇姑娘,我給你帶了禮物來。」

「禮物?」辛柚愣了愣。

胡掌柜與劉舟默默交換一下眼神。

不愧是小解溺豬崽的戴公子,給人送禮都送出了要砸書局的架勢來。

戴澤勾唇一笑:「對啊,本來早就想來了,奈何一直不方便。」

「戴公子客氣了。」

「不是客氣,那日要不是有寇姑娘在,我就有大麻煩了。我是真心感謝寇姑娘的,寇姑娘可不要推辭。」戴澤看了跟來的小廝一眼。

兩個小廝立刻把手中提的盒子放在了櫃檯上。

兩個盒子都不大,隨著小廝打開盒蓋,露出其中之物:一個裡面整整齊齊擺著金元寶,另一個盒子裡堆滿了珍珠。

胡掌柜見過大風大浪還沉得住氣,劉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金元寶,金的!

這固昌伯世子真是大手筆。

再看戴澤,小夥計甚至覺得比剛才眉清目秀了許多。

戴澤用期待的目光等著辛柚的反應,卻見對方神色並無多少變化。

「寇姑娘不喜歡?」

辛柚笑笑:「戴公子說笑了,金銀珠寶誰會不喜歡。但這份謝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胡掌柜暗暗點頭。

東家做得對,固昌伯世子這種人的財物可不能收,不然誰知道會惹上什麼麻煩。

劉舟雖覺可惜,也是和胡掌柜一樣的想法。

戴澤眉頭一皺:「既然喜歡就收下。寇姑娘不收,莫不是瞧不起我?」

「怎麼敢瞧不起戴公子。只是戴公子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家中長輩可知曉?」

戴澤騰地漲紅了臉:「這些都是我的零花錢,隨我支配。寇姑娘當我還是小孩子不成,一點小事都要向長輩稟報?」

辛柚眨眨眼:「戴公子誤會了。只是我見識少,從沒收過這麼貴重的禮物,要是不問清楚,萬一將來戴公子的家人找上門來,豈不顏面掃地。」

戴澤更氣了:「不可能有這種事,寇姑娘把我當什麼人了!」

給女孩子送個禮物,家裡人要是還來討要,他還有臉見人?

「那就好。」辛柚沖胡掌柜頷首,「掌柜的,收下吧。」

「收,收下?」胡掌柜不確定問。

這麼多珍珠和金元寶,真的可以嗎?

「嗯,收下。」

得到辛柚肯定的話,胡掌柜趕緊把盒子蓋好。

戴澤笑了:「這就對了。」

寇姑娘果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沒有辜負他的看重。

「咳,寇姑娘借一步說話。」

辛柚領戴澤進了待客室,留下兩個小廝杵在待客室門口,以及櫃檯邊守著盒子神情恍忽又警惕的老掌柜與夥計。

倒了一杯茶遞給戴澤,辛柚客氣問:「戴公子要與我說什麼?」

戴澤身體前傾,問出這些日子憋在心裡的疑惑:「寇姑娘,當時你是怎麼救下那小丫頭的?」

辛柚不動聲色:「當時什麼都沒有,就是本能的反應吧。」

「不不不。」戴澤連連搖頭,「我覺得不是巧合。」

這話令辛柚不由揚眉:「戴公子為何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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