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手中的一柄別離劍,帶著紅色的烈焰,發出如小太陽般的灼熱氣浪,劍勢如走游龍,本該是大開大合,威風八面,可是他現在的紫劍劍法,卻是遊走八方,幾乎不與那嚴世藩的兩隻日月精輪正面接觸,可是時不時攻出的一劍,卻如流星閃電,快得讓人目不暇接,而每一劍攻出時帶出的近二十個劍尖分身,更是屢屢直指嚴世藩周身要穴,讓他滔滔大浪般的攻勢也為之一阻。

反觀嚴世藩,左右手的日月精輪,舞得如同天上的月亮似的,繞著他的身軀,萬變不離左右,即使是李滄行那帶著風雷,幾乎可以毀滅一切的瞬間突刺,也無法突破他周身被日月精輪的旋轉帶出的三層黑氣屏障。而隨著他的聲聲暴喝,他手中的兩隻飛輪總是有一隻飛出在外,如同具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從各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去追擊身形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幾乎如一團紅雲般在他兩丈範圍外的黑氣角落時隱時現的李滄行。

這場龍爭虎鬥,讓圍觀的眾人們看得如痴如醉,屈彩鳳看得心急,連連跺腳,正想跟沐蘭湘說些什麼,一轉頭,卻發現沐蘭湘兩隻手不停地搓著,隨著嚴世藩和李滄行每次的劍輪相交,都要眉頭微蹙一下,甚至時不時地掩口輕呼,可見她的一顆心早已經全放在了李滄行的身上,心情也隨著李滄行的每次出擊或者遇險而上下起伏。

屈彩鳳微微一笑,拉著沐蘭湘的手,只覺得掌心處濕熱,這隻柔荑已經真真正正地捏了一大把汗,沐蘭湘一時驚醒,也有些不好意思,粉面微微一紅,輕輕地說道:「屈姐姐,你,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呢。」

屈彩鳳笑了笑。密道:「看你這麼全情投入,都叫了你好幾聲啦,你卻根本沒聽到,我只好直接握你的手啦。怎麼,緊張嗎?」

沐蘭湘的嘴角勾了勾:「難道屈姐姐一點也不擔心?嚴世藩這賊子的武功之高,我幾乎前所未見,師兄又不用拿手的天狼刀法,我真的有點害怕…………」

屈彩鳳搖了搖頭:「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滄行雖然豪氣干雲。但他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絕不會打無把握之仗,別看現在嚴世藩的攻勢凌厲,但是滄行卻是能預判到他的攻擊招數與變化,每次都能輕鬆躲過去,反過來他的攻擊雖然也不能一擊致命,但卻是省力許多,這樣打下去,現在看似被動,但打到三千招以上的時候。嚴世藩勢必勢力不繼,到時候滄行就可以扭轉形勢了。」

沐蘭湘的眉頭仍然緊緊地鎖著:「可是,可是師兄連兩儀劍法也不用,這峨眉的紫劍,適合女子輕盈靈動的步伐,師兄是個急性子的人,我總覺得他難以掌握這劍法的精髓,萬一一個不留神,給嚴賊抓住了空當,想要扭轉可就難了!」

正說話間。別離劍與嚴世藩脫手而出的一隻日輪在空中相遇,碰撞出一連串的火花,李滄行的紅色真氣隨著每一下的撞擊都要淡上了一分,而他的人也要退出兩步。二姝都停止了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中的情況,屈彩鳳的手也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跟沐蘭湘的手一樣,幾乎握成了兩隻小粉拳,骨節也是捏得格格作響。二人卻渾然未覺。

十三下連擊過後,李滄行被生生地擊退了四丈有餘,臉上的火紅色戰氣褪去,稍顯蒼白,而他的步法也顯得有些散亂,別離劍的劍身上,紅光已經不再,一層淡淡的黑冰凝結在了劍身之上,而那些發著綠光的符文,也是再也看不出來了。

任何人都能看出剛才這一連串正面相擊,是嚴世藩占了上風,而這時的嚴世藩哈哈一陣狂笑,言語中盡顯得意:「哈哈,李滄行,看起來你的劍術也不過如此嘛。讓你如此託大,連兩儀劍法也不用!你以為就你在峨眉學的那些軟綿綿的女人劍法,就能跟我對抗了?這是你自尋死路!」

李滄行的呼吸有些急促,趁著嚴世藩說話的當口,他緩了緩,終於臉色重新變得紅潤起來,沉聲道:「嚴世藩,休得逞口舌之利,你還沒贏我,對付你,用峨眉的劍法已經足夠了,再來!」

他的話音剛落,周身又重新騰起一陣火紅色的戰氣,雙目盡赤,而別離劍也一下子變得如同一根通紅的烙鐵條,再次直衝嚴世藩而去。

嚴世藩哈哈一笑,身邊的黑氣一陣暴漲,十丈之外的人都能感覺到這股子邪惡的寒意,縱身飛上的李滄行似乎被這刺骨的寒意所阻,身形微微一滯,不復剛才衝上去的那陣迅速與兇猛。

沐蘭湘的掌心已經儘是汗水,額頭也沁出了一陣細密的汗珠,急得脫口而出:「姐姐,這可如何是好!嚴世藩這個奸賊看起來剛才還隱瞞了實力,我擔心,我擔心師兄再這樣打下去,會給完全壓制住!」

屈彩鳳也是眉頭深鎖,一頭霜雪般的白髮被兩人鼓盪碰撞的真氣所激,在空中飛拂著,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不知道滄行是怎麼想的,他若是用上斬龍刀,靠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斷不至此,現在,現在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嚴世藩一聲怪吼,左手的月輪脫手擲出,李滄行虎腰一扭,堪堪地躲過這一擊,可是腰間的衣服卻是「嘶」地一聲,給擊出了一道裂口,而早已經汗濕的腰部皮膚上,一道血痕乍現,沐蘭湘心中大急,一跺腳,右手就按上了背上的劍柄,說道:「不行,我要去幫師兄!」

屈彩鳳緊緊地拉著沐蘭湘,搖了搖頭:「不,妹妹,我們還是要相信滄行,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我們出手相助,會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的,這一戰他寧可不用兩儀劍法和天狼刀法,也要用這峨眉的劍法,我想,我想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以這樣的方式為鳳舞復仇,我們不要妨礙他了。」

沐蘭湘不甘心地收起了劍,輕輕嘆了口氣。小嘴不自覺地嘟了起來。

嚴世藩一陣怪笑,右手的日輪連攻三招,左手的月輪卻是脫手而出,李滄行一招凌空飛刺撞上了嚴世藩的右手日輪。身形暴退,卻突然眉頭一皺,一低頭,腦後悄無聲息的月輪迴旋而至,勁風氣過。他頭上的束髮布帶被斷為兩截,一頭雄獅般的亂髮披散得滿頭都是。

嚴世藩那肥大的身軀突然一晃,周身的黑氣一陣暴漲,眼花繚亂間,黑霧之中居然出現了三個嚴世藩的影子,周圍的高手們看之無不色變,很多人開始揉起自己的眼睛來,而這三個影子,手中卻是拿著六隻日月精輪,分左中右三個方向。對著李滄行攻去。

李滄行的一身紅氣已經淡了不少,他的身後是一顆大樹,剛才的一陣打鬥,已經把他逼到了角落裡,讓他無法再退,也正是因此,嚴世藩才在這種時候使出終極魔功里的致命殺招,魔影三連殺,三個殘影靠著不可思議的快速身法幻出,而他的真身不知道是哪一個。逼著李滄行硬碰硬地回擊,一旦打擊的目標有誤,那幾乎可以肯定是要完蛋了!

李滄行鋼牙一咬,周身紅氣一陣暴起。他的兩隻腳牢牢地立在了原地,原本如女子般靈動的身形也就此收住不動,左手泛起一陣金光,向外劃出一個半弧,內收,再猛地擊出。一個金色的龍頭奔向了嚴世藩在三丈之外,左邊的幻影,暴龍之悔,瞬間做出如此高暴發的打擊,當世不作第二人想!

嚴世藩在左邊的那張獰笑著的肥臉,被金龍狠狠地啃上,瞬間被撕扯地灰飛煙滅,眾人長舒一口氣:原來是假的啊。

可是嚴世藩中央和右邊的兩個影子,正在飛速地接近,離李滄行已經不到兩丈了,李滄行一聲低吼,右手別離劍一抖,十七道寒光脫穎而出,就在這一眨眼的時間,他一劍刺出十七道劍氣,紫氣東來,這正是紫劍中的最後一招,瞬間就把右邊的嚴世藩的影子籠罩在了一片劍影之中。

嚴世藩的右邊影子就象水中的人影一樣,被這凌厲的劍氣刺得四分五裂,就在這道鬼影消散的同時,他的那張肥臉上還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

沐蘭湘猛地一拍手:「好樣的!中間才是真的!」

屈彩鳳的面沉如水:「不到半丈了,滄行已經連續打出兩記暴擊,中間這個真身,他又如何能應對?」

李滄行的眼中突然血紅一片,周身的紅氣一陣暴漲,他在原地突然迅速地左手划過劍身,而剛剛打出紫氣東來,劍身變得一片黯淡的別離劍,一下子又變得紅得耀目,劍身上的暗綠色符文如同在鐵水中翻滾的活字模具,泛出一陣恐怖的光芒,似乎人們能聽到一個悽厲女人的呼嘯與咆哮。

中路的嚴世藩手中兩隻日月精輪,已經幻出無邊的黑氣,衝到了李滄行面前不足一驚的地方,日月精輪在高速旋轉的過程中,輪邊上的鋸齒,一閃一閃的寒光清晰可見,散發著陰冷而死記的光芒,而這陣子刺骨的寒意,讓十丈之外的眾多高手們都牙關打起了冷戰,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心思:這一下天崩地裂的撞擊,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李滄行的嘴角邊突然勾起了一絲自信的微笑,這讓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渾身都在微微發抖的沐蘭湘,突然心裡有了底,而那緊蹙的眉頭也一下子鬆了開來,從小到大,每次大師兄浮現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已經成竹在胸,需要開始反擊了!

李滄行的別離劍開始運轉,火風划過了天際,一陣陣灼熱從他的劍身暴出,嚴世藩那猙獰而邪惡的肥臉,配合著兩隻黑氣瀰漫的日月精輪,在他的瞳孔里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而輪身上鋸齒的寒光,如是惡虎嘴裡那森森的獠牙,即將把他整個人生吞活剝!

沐蘭湘急道:「師兄,快用兩儀方圓,左手頂住劍身,運氣暴頂,擊退嚴賊!」

屈彩鳳微微一笑:「他已經在這麼做了!」

果然,李滄行象是聽到了沐蘭湘的話,右腿向後劃出半步,呈弓步,左腿微屈,放低重心,而左手的三根手指頂住了劍身,這根通紅的灼熱火條,就成了橫在他和嚴世藩之間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配合著已經聚成火紅一團的真氣,勢要牢牢地擋住嚴世藩這一招勢如雷霆般的攻擊!

嚴世藩的那張臉,開始扭曲,開始變形,開始參李滄行斬龍刀上噴出的烈焰之下,碎成一塊一塊的,沐蘭湘和屈彩鳳的臉色雙雙變得煞白,脫口而出:「不好,上當了!」

嚴世藩邪惡的肥臉,連同他那庸腫的身軀,重重地撞上了別離劍,他的身體,他的臉,都被燒得瞬間熔化了起來,而臉上那得意洋洋的壞笑,卻成了這個幻影在人世間最後留下的一點東西,留在了每個觀戰者的記憶里。

一道天崩地裂般地悶響,從地底傳出,李滄行的左右腳之間的地面上,兩道黑氣瀰漫的日月精輪,破土而出,沐蘭湘和屈彩鳳已經閉上了雙眼,不敢再看,即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擋住嚴世藩這一下真身的全力暴擊。

嚴世藩那肥大的身體也從地里,象只巨大的胡羅卜似地破土湧出,他的頭上頂著泥土,甚至還有兩隻蚯蚓,而兩隻日月精輪,已經分頭斬向了李滄行的左右雙腿,他的一隻右手,又肥又短的手指勾成了鷹爪狀,就在這一瞬間變換了二十七種頂尖的擒拿手法,目標直指李滄行的脖子,而左手連點,招招不離李滄行身上的要穴,他的用意已經非常明顯了:先斷腿,再點穴,最後擒拿,以李滄行的命,作為自己脫身的最後砝碼!

沐蘭湘悲嘶一聲「師兄」,嘴角邊突然流出一抹鮮血,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後倒去,耳邊卻只傳來嚴世藩得意的獰笑聲:「受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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