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小報復、些許佛法

宮夢弼同湘君走在路上,忽然笑道:「我好像嚇到你那小跟班了。」

湘君問道:「你說大吳?」

宮夢弼道:「我讓他去休息,他趴在窗隙那邊偷看,見著我招來狐魅了。」

湘君笑了起來:「無妨,那小子膽子夠大,你覺得嚇著他,說不定他還覺得爽快呢。」

兩人笑著進了安逸食肆,就看到文修在和小屹兒打鬧。

瞧見宮夢弼進來才停下手,小屹兒笑道:「師叔來啦!」

宮夢弼揉了揉他的腦袋:「久等了。」

小屹兒蹦蹦跳跳往後廚去了,道:「等我一會兒就能吃了。」

家鹿坐在門邊,但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看了宮夢弼好幾眼,才鼓起勇氣上來問道:「宮前輩,不知您驅鼠如何了?」

康胖子從後廚鑽出來,道:「我也想問呢,怎麼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眼下人都在,宮夢弼便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聽到鼠王已死,家鹿露出既是震驚,又是物傷其類的表情。

「可憐,數百年的修行毀於一旦。」康胖子搖了搖頭,道:「化身災魔,就算功成又有什麼好處?」

家鹿察覺到他話中藏著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問道:「災魔是什麼?不就是墮入魔道嗎?」

宮夢弼道:「是墮入魔道,但災魔又有不同。凡能稱之為災,必然流毒無窮,其害遠甚於普通妖魔。」

「水災、火災、蝗災、旱災、鼠災……此類魔道,非同小可。鼠王借鼠災煉就災神,化身災魔,往後他所過之處,必然帶來鼠災,伴隨著瘟疫,將福地化作死域。」

家鹿道:「就好比旱魃所過,赤地千里。」

宮夢弼點了點頭,道:「這就是災魔。」

家鹿的表情便更加複雜了。

等吃過了飯,宮夢弼道:「我得先回蘭蔭山,城隍不肯出手治理邪氣,我也不便在城中出手,還是要出城,以免被人發現。」

湘君道:「邪氣污穢,損人法身。他這尊貴的神靈,豈能為這樣的小事傷元氣。」

宮夢弼道:「所以還是我這勞碌命來忙活。」

康胖子問道:「需要幫忙嗎?我別的本事沒有,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宮夢弼已經走到門外,道:「不用,我能應付。」

文修同小屹兒打了個招呼,道:「我先走了!」便化作飛鳥落在宮夢弼肩上,兩人如同煙雲一樣消散在眾人面前。

回了蘭因寺,宮夢弼便囑咐朱正心生了篝火,火焰熊熊燃燒著。

宮夢弼身後白影一閃,一個黃衣少年便被甩到地上,而後兩根藤草從牆上攀援下來,將他束縛在牆上無法動彈。

陳戛玉只覺得天旋地轉,又呼吸到了熟悉的人間空氣。

只是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醜陋的豬臉站在他的面前,熊熊地篝火在他不遠處燃燒著。

這豬臉怪獰笑一聲,道:「先生,這廝醒了。」

他轉身往篝火走去,將一根鐵棍在篝火里撥弄著,陳戛玉看不真切,只以為是一根烙鐵,臉上一下子就落下汗來。

宮夢弼走到他面前,道:「陳老弟,你跟你那鼠王是什麼關係?」

陳戛玉掙扎道:「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宮夢弼道:「你好好想想,我要聽實話。」

他身後的豬臉怪朝陳戛玉看了過來,手裡的鐵棍似乎已經燒得通紅。

陳戛玉道:「宮兄,我原以為你能體諒我們的難處,才處處留手,沒想到我看錯你了。」

宮夢弼道:「我何時留手了?」

陳戛玉道:「你能幻術救人,怎麼不能幻術中殺人?」

宮夢弼道:「被你看出來……罷了,那就不嚇乎你了。」

宮夢弼揮一揮衣袖,束縛住陳戛玉的藤蔓便已經鬆開。朱正心連忙鬆手,吹著掌心道:「燙死我了。」

陳戛玉看著宮夢弼,有些摸不著頭腦。

宮夢弼道:「這是報復你拖延時間,將我麾下群狐置於險境。」

陳戛玉便訕訕道:「我沒想到我沒有出現,子陽還是走了這不歸路。」

「你想放跑他,但沒有成功。」宮夢弼道:「若不是他一路行來雖然有無數機會可以傷人害人,但始終沒有動手,我確實不會這樣猶豫。」

不僅僅是沒有波及無辜,宮夢弼派去的狐魅殺了不少黑毛大鼠,但鼠王卻沒有對他們下殺手,只是迷暈而已。守城的官兵對鼠群而言不過一餐好肉,卻依舊被他放過。

雖然顯露了災魔的氣勢,卻始終沒有災魔的行徑,這才是宮夢弼只是以幻術救回狐魅,卻沒有狠下心的緣故。

陳戛玉道:「我知道你在等我出手。」

他露出來苦笑:「你的火要燒死他,他已經死了,等不到我來。」

宮夢弼道:「還請你為我解惑。」

陳戛玉從懷中取出來兩件東西,一件是一對五彩寶石,圓丟丟仿佛眼瞳一般,一件是一個黃布包,揭開布包,裡面露出一本經書,上書《災神法》三字。

宮夢弼瞧見了那本《災神法》,臉色立刻就凝重起來。

小小一冊書,卻纏繞著令人心悸的氣息,又或者是令人心悸的咒法。

陳戛玉道:「子陽老頭是尋寶鼠,一雙眼睛能洞徹寶光。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會為人所覬覦,故而從不顯露,潛藏在東陽郡修行已經多年了。」

「只是直到如今,壽數將近,都一直邁不過養靈神的門檻,始終無法修成六品。後來,不知道他從何處得來這一部災神法,便漸漸被這道法所吸引,生出難以遏制的魔障。」

「這魔障讓他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每次混沌醒來,便會發現自己離成就災神法又近了一步。他知道這災神法有問題,但已經無法再擺脫了。」

「他離修成災神法越近,清醒的時候就越短,但清醒時也越發敏銳。」

「直到前些日子,他自知解脫無望,便請我來金華助他解脫。我正好也有一件事情要求助他,便來了金華。」

「今日衙門張榜,本該是我去揭榜,他借著我的手解脫,逃離災神法的魔障。但被你搶先一步,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我本想著今日我不來,他可以先逃走,等一等我。卻不料他已經堅持不住,化為災魔。」

他見宮夢弼的目光不離《災神法》,頓時警告道:「不要被它迷惑,這書中有惡咒,只要翻開,便會魔障纏身,再也無法脫離與此法的因緣。」

宮夢弼收回目光道:「你能為鼠王解脫,又不懼此惡法,你又是什麼來路?」

陳戛玉猶豫了一下,解開佩刀,道:「這是戒刀,喚作斷煩惱。我曾在智真寺聽經,會些許佛法,所以能為他解脫。」

「些許佛法。」宮夢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能作獅子吼、能作撞鐘聲,原來只是些許佛法。」

陳戛玉頓時訕訕道:「我又不是出家和尚,學的這些確實不是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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