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整形醫生被殺案(4)

第二天清晨。

對侯文華的審訊使案件偵破取得了一些進展,但因為嫌疑人身份無法確定,接下來的排查工作依然存在瓶頸。

閆儒玉和吳錯一大早就駕車離開了市公安廳。

吳錯將車開得很穩,閆儒玉抱臂靠在副駕駛座位的椅背上,垂頭閉目,不知是在思索還是因為昨晚通宵打遊戲而正在補覺。

「赤足腳印,」閆儒玉突然呢喃一句,轉而看向車窗外。

灰濛濛的天,最近持續降溫天似乎已經陰沉了好幾天,甚至使閆儒玉產生了天本就是這樣的錯覺。

啪嗒噠――

幾個小雪粒打在車窗上。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了,不是那種輕飄飄的雪花,而是圓滾滾的雪粒子,打在人身上應該會有些疼吧?

「誰會在這樣的天氣里赤足去別人家作案呢?」閆儒玉又低聲咕噥了一句,伸手掏了一根煙,又沖一旁的吳錯晃了晃煙盒。

吳錯搖頭,目不斜視地開車,「大早上少抽點吧,車裡總共就兩口空氣。」

閆儒玉使勁兒抽了一下鼻子,「現在只剩一口了。」

他把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收進了煙盒裡。

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先去案發現場?還是先去找蔣芬?」

「案發現場吧,審問活人可不是我的強項。」

綠燈亮起,車子直行,行駛了約莫20分鐘到達楊淑菲所住的高檔別墅區,楊淑菲家位於靠近小區中心的位置。

或許是發生了命案的緣故,小區里顯得十分冷清,鮮有行人。一下車,閆儒玉就有一種被人偷偷窺探的感覺。

或許有人對鄰居的死感興趣?

他環顧四周,距離楊淑芬家不遠的一處別墅,二樓落地窗的窗簾在晃動,顯然剛剛有人動過那窗簾。

是躲在窗簾後窺探的人嗎?

小區里攝像頭很密集,每條通往楊淑菲家的路上都有不止一個攝像頭,兇手想要進入楊淑菲家就一定會被拍下來。

「每一個攝像頭都確認過了?有沒有被破壞的?」

「沒有被破壞,影像科的同事反反覆復看了許多遍監控,沒發現可疑之人。」

閆儒玉抱臂站在楊淑菲家門口好一會兒才道:「進去吧。」

屋內的裝修很考究,淺色木質家具,銀色餐具,手工刺繡的地毯和窗簾,處處透出楊淑菲的品味。

餐廳與客廳中間的地板上畫著一個白色的人形輪廓,能看出楊淑菲死亡時的倒地姿勢。

她頭朝著餐廳,腳沖客廳,應該是被兇手刻意地擺過姿勢,腿伸得很直,胳膊自然放在身體兩側,就像平躺著睡著一般。

地上有少量血跡,應該是兇手在死者身上割出傷口時留下的。

血跡零零星星,看不出什麼。

簡單地在屋裡查看了一圈,閆儒玉的注意力終於放在了最令他糾結的赤足足印上。

「你在什麼情況下會不穿襪子?」閆儒玉問道。

「當然是在自己家。」答案總是從最簡單的開始。

「如果是在別人家呢?」

「不可能!在我看來去別人家不穿襪子和不穿褲衩一樣羞恥!」

「好吧,我換個問法,什麼情況下你會在大冬天不穿襪子出門。」

「僅僅是出門?不是去別人家?」

「對。」

「那除非是……去小區門口的商店買煙?對!這種路程特別短的情況下。」

兩人陷入了沉默。

閆儒玉踱步至客廳的窗前向外看了一會兒,「我……知道了。」

「你知道……兇手了?」

「好像是。」

「為什麼不確定?」

「因為太不可思議。」

「福爾摩斯教育我們:把一切不可能的結論都排除,剩下的,不管多麼離奇,也必然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閆儒玉翻了個大白眼,「案子沒破幾件,小說倒是沒少看。」

「說說你的想法吧。」吳錯正色道。

「首先,小區里每條通往楊淑菲家的路上都有攝像頭,如果兇手是從小區外來到楊淑菲家,那一定會被監控拍到,可是現在監控里卻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人,要麼是有一條全程處於監控盲點的路徑,要麼就是兇手來自同一個小區,我更傾向後者。」

「因為赤足腳印?」

「對,如果是去相熟的鄰居家串門,就會穿得很居家,尤其是女孩子,甚至可能只蹬一雙棉拖鞋。」

「可是……」吳錯站在閆儒玉身旁,也向窗外看了一眼,「城裡人有幾個跟鄰居關係好的?更別說這種高檔別墅區了,我們進行周圍排查的時候,好多人根本就沒跟鄰居打過照面,更別說相熟了。」

「如果是一個在楊淑菲那兒做過隆胸手術,並且手術還失敗了的鄰居呢?」

吳錯陷入遲疑,就如閆儒玉所說,這個推論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今早案件還是一團迷霧,閆儒玉來案發現場一看,就將嫌犯鎖定在不到20戶人家以內?

這……會不會太神了點?

「那現在怎麼辦?挨個敲門查一遍?」吳錯問道。

「我可不敢,萬一兇手急眼了再傷到我,」閆儒玉一縮脖子,「先去物業打聽一下吧。」

看著大步走向小區門口物業辦公室的閆儒玉,吳錯噗嗤一笑,「你膽子這麼小怎麼當上警察的?」

「主要是走後門。」閆儒玉回答得特認真。

一邊走,吳錯一邊給重案一組打電話,調遣人手過來。

兩人走了沒幾步,卻見距離楊淑菲家不遠的一棟別墅的車庫門開了。

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女人開著一輛紅色馬自達出來,與兩人擦肩而過。

「就是她!兇手!」閆儒玉只看了那女人一眼,撒腿就追,吳錯緊跟其後。

車裡的人車發現有人在追,一腳油門,速度一下子飆到了100,兩人跑得腳打後腦勺,真後悔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終於跑到小區門口,紅色馬自達早就沒影了。

上車,發動,閆儒玉選擇一個方向追了上去,一邊加速一邊對吳錯道:「通知組裡,兇手開紅色馬自達,車牌號:京C-ZT069,從金水灣別墅區出門,沿著……就在前面,找到了!」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輛紅色小轎車不停地變道超車,很著急的樣子,閆儒玉繼續道:「沿著梧桐路由南向北方向逃竄,趕緊想辦法攔截。」

吳錯一邊撥通電話一邊激動道:「追上去!」

閆儒玉不為所動,仍然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

「你倒是靠近點啊。」吳錯著急得恨不得跟閆儒玉換換,由自己開車。

「她太慌張了,這樣開車本來就不安全,我再一追,萬一發生交通事故傷到其它人就不好了,先跟著,等她情緒穩定些再說吧。」閆儒玉匆匆看了一眼吳錯,「你繫上安全帶。」

「哦。」吳錯拉過安全帶繫上,「小伙子很穩嘛,老司機了。」

「還行吧。」

20分鐘後,在交警部門的配合下,嫌犯終於駛離城市主幹道,在車流較少的路段被交警設置的路障攔了下來。

「咱們下去看看?」前方不遠處的紅色馬自達沒了動靜,吳錯有些著急。

閆儒玉搖頭,「我就在這等著,抓犯人可不是我的強項。」

兩人雖有一句沒一句地伴著嘴,氣氛卻一點也不輕鬆。兇手坐在車裡與警察對峙著,她情緒十分激動,對面的刑警紛紛下車,躲在車門後舉槍瞄準紅色馬自達,各個表情凝重。

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到,紅色馬自達的副駕駛位置上有一個塑料瓶,瓶子裡有不明液體,警察們擔心那是危險物品。

一名女警拿著擴音喇叭不停地安撫嫌犯的情緒,待嫌犯冷靜一些,女警壯著膽子慢慢上前,一邊上前一邊道:「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的身體、精神上都受到了傷害,你心裡的恨我們能理解,但殺人並不能減輕你的痛苦,相信我,還有其它解決方法……」

「沒有!沒有別的方法!只有把他們統統殺光!」

嫌犯將車窗打開一條縫,沖女警大喊。

女警不敢再靠近,吳錯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下車,趁著嫌犯的注意力被女警吸引,小心翼翼地從後面靠近紅色馬自達。

為了避免嫌犯從後視鏡中發現他,他全程貓著腰,車裡的閆儒玉緊張地看著他。

女警繼續與嫌犯說話,吸引其注意力,「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千萬別做傻事……」

嫌犯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她流著淚喃喃道:「沒有以後了,我已經沒有以後了……」

說著,擰開了副駕駛位置上的塑料瓶,瘋狂地將瓶中的液體潑在了自己身上。

「我已經爛了!不能看了!只有燒掉!燒掉!」

「不好!」

閆儒玉捂著嘴驚呼一聲,是汽油!他的眼睛緊盯著吳錯,這個混蛋!太危險了!

紅色馬自達車後,吳錯像一隻敏捷的豹子,兩步衝到了駕駛座旁的車門外,從開著的車窗縫伸進一隻手一把奪過嫌犯手中的打火機,另一隻手熟練地打開車門鎖,同時大喊道:「別開槍!是汽油!」

終於,車門開了,嫌犯被拽下了車,三名刑警一擁而上,迅速給她拷上了手銬。被拽下車的瞬間,嫌犯放棄了所有抵抗,如同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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