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棟,16樓,東戶。馬東磊的家。

監控顯示,馬東磊前天曾出過一趟門,採購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之後就再沒出過家門兒。

小區保安也證實了,這個技術男除了偶爾出門兒採購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基本都是宅在家裡的。

民政局資料顯示,馬東磊結過婚,沒多久又離婚了,沒有孩子,至今單身。

此時,一輛警用轎車停在了馬東磊家樓下,閆儒玉、吳錯、金子多正坐在車裡。

金子多一邊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一邊道:「嘿,這傢伙還是個高材生呢!九八年從京北市的一所知名大學輟學……」

「等會兒,九八年?」閆儒玉和吳錯異口同聲地問出了這句話。

金子多繼續查資料,「銀行盜竊案是98年5月13號發生的,一個星期以後,5月20號,馬東磊選擇了輟學,當時的資料上並沒有寫明輟學原因。

之後的十幾年,馬東磊沒有留下任何工作記錄,勞動部門沒有他與工作單位的勞動合同記錄,他也沒有社保,倒是買了幾份價格不菲的商業保險,涵蓋了醫療、養老等方面。

不過,這並不符合他的家庭條件。馬東磊出生於普通農民家庭,啃老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和所有家庭背景普通的孩子一樣,從學校出來以後,他必須去工作,他自己得吃飯,家裡父母還指望他養老。

可是這些年,他不僅沒去工作,還給自己買了房子,也給父母在農村老家蓋了新房。

他的錢是哪兒來的?」

「事不宜遲,人先拘回去審問,以免夜長夢多。」吳錯果斷決定。

在小區門口蹲守的小白和明輝主動請纓,吳錯帶著兩人沖向了馬東磊的家。

剛走出電梯間,吳錯一把拽住了走在最前頭的小白。

三人貓在電梯間內的拐角,吳錯指著馬東磊家門口斜上方道:「這孫子肯定是做賊心虛,在自家門口裝了監控,門口的情況他在屋裡就能看見,咱們一塊兒過去,他肯定起疑心。」

「我去,我就說是物業的人來檢查煤氣。」明輝自告奮勇。

「行,一開門我就跟小白就衝過去,咱們一起把他制服。

小白抱腿,我按胳膊,明輝見機行事,先看清楚他身上有沒有危險物品。」

「應該沒有,」明輝道:「馬東磊一個技術男……」

「別輕敵,任何時候都別輕敵,」無錯認真糾正道:「出任務,要麼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小心,要麼,乾脆別出。」

無錯很少這般嚴厲地告誡下屬,明輝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知道了,等下我留意危險物品。」

三人互相使了一個包含著堅定和鼓勵的眼神,明輝走進了監控區。

她很聰明地沒有先去敲馬忠磊家的門,而是選擇了對門兒。

對門兒,一個中年婦女打開了門,一看就是個家庭主婦。

「您好,我是物業的,來檢查煤氣。」

「檢查煤氣?沒通知啊!」婦女說道。

「樓下有一家把房子賣了,新來的住戶二次裝修,亂改煤氣管道,已經讓他們改回來了,不過,我們擔心影響了樓上幾戶的管道安全,就對您這幾戶小範圍檢查一下。

居家過日子,煤氣可是大事,得多留心,萬一有什麼隱患,還是及早發現得好。」

婦女一聽這話,哪兒有不讓明輝進門的道理。

五分鐘後,明輝出來,深吸一口氣,走向了馬東磊家。

「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門外的三人總覺得馬東磊的聲音透著心虛。

「物業的!檢查煤氣!就差你一家了!」

經過一次鍛鍊,明輝的假戲做得更真了,躲在電梯間裡的兩人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腳步聲。

扭門把手的聲音。

門終於開了。

開門的聲音很輕,吳錯和小白卻在第一時間就聽的清清楚楚。

上!

兩人心中同時驚呼一聲,沖了上去。

開門的胖子幾乎沒有什麼抵抗能力,被吳錯和小白合力撲倒,想要爬起來,手卻已經被吳錯按住。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你們是誰?!」

「老實點!」吳錯照著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警察!走吧,回去交代問題!」

聽到「警察」二字,胖子的神色一變。

「證件呢?拘捕令呢?」胖子大喊著:「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不走!」

胖子貼在地上,跟警察角著力,死活不肯起來,門口位置狹窄,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局。

會耍賴的吳錯見過不少,像胖子這種用一招王八翻蓋兒耍賴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差不多得了。」吳錯招呼小白和明輝停手,對胖子道:「能賴得過去嗎?要是像你這樣就能賴過去,還要我們警察幹什麼?」

胖子又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知道沒意思,終於自己爬了起來,起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汗水使他看起來無比狼狽。

回市廳的一路上,胖子一直沉默,進了審訊室,沉默依舊。

無論吳錯問他什麼,他只管擺出一臉放空的神態,雙目無神。

「遇見個豬隊友,我也替你不值。」吳錯在馬東磊對面坐下,不再急於問問題,他改變了審訊策略。

「98年的案子,沒殺人,只是盜竊,19年了吧?

再熬一年,過了追溯期,你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可一個豬隊友害你暴露,進入警方視線,成為嫌疑人,追溯時效就此失效,從現在起,直到你死,警方會一刻不停地盯住你,直到查明20年前的舊案,將你的同夥全部揪出來。

你想過這種日子嗎?苦等了19年的自由,心安理得,瞬間化為泡影。」

「心安理得?」馬東磊第一次開口說話,他不斷重複著:「心安理得?……呵呵……心安理得?……我?心安理得?……」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魔障。

吳錯任憑他發完了魔障。

「98年那次盜竊,盜亦有道,只拿錢,不殺人,難道不是為了心安理得?」

一句話四兩撥千斤,胖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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