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這麼寬,這麼高,這麼大的兩坨錢。」

錢這種東西,如果以坨來做為計量單位,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多!

閆儒玉拍了拍小白的肩膀,示意他平靜一下情緒,問道:「錢是從第一輛回來的貨車裡挖出來的,對吧?」

「沒錯,滿滿一車沙子,就藏在沙子裡。」

閆儒玉道:「現在已知的情況是,以往6輛貨車都是在清晨6點左右回來,昨晚劉常出現,一輛車提前半小時回來,還有一輛晚了半小時。錢是從提前回來的車上挖出來的。」

「沒錯。而且,除了遲到和晚到的兩輛車拉回來的是沙子,其餘準時回來的四輛車拉回來的都是水泥。」

「既然有錢回來,就說明六輛車中有一輛攜帶了毒品――我們暫且叫它A吧――A趕去交易地點,送貨拿錢,完成了交易。

按理說,攜帶巨款的A既要完成毒品交易,又要去采沙場進貨,應該會最後回來,可它卻是最先回來的。為什麼?」不等別人說話,閆儒玉自己又分析道:「因為中途掉包了!

有一輛車專門負責接應A!我們暫且叫這輛車為B吧,B先去采沙場進了貨,載著沙子趕去指定地點與A匯合,將A車裡的錢藏進B車的沙子裡。

之後,B帶著沙子和錢回來,而A趕去采沙場進貨。

我想,車上帶著錢的B一定抄了某條沒有交警檢查的小路,所以回來得早,而A因為交易耽誤了時間,所以回來晚了。

關於抄近路,以前跟交警部門聯合辦案的時候略有了解,許多大貨車會在進城以後抄小路逃避檢查和罰款。

畢竟超載是普遍現象。不超載,跑一趟車賺的錢連成本都不夠,超載了,只要不被罰,還有賺頭,萬一被罰了,也只能認倒霉。

倒是常安運輸公司的車,每次都老老實實走大路接受檢查,還一次超載罰款記錄都沒有,這就奇怪了。」

金子多道:「沒錯,我調了檢查點的監控,今天與以往不同,常安運輸公司的6輛車裡,走檢查點回來的只有5輛。」

「接下來怎麼辦?」小白問道。

明輝皺眉道:「畢竟涉及毒品,咱們要不要聯繫緝毒組?還有,用不用跟上頭報備一下?總覺得有點……跨權限了。」

「不行!」

「絕對不行!」

這次,閆儒玉和吳錯倒是異口同聲。

說完,兩人同時賞給對方一個白眼。

吳錯解釋道:「先盯住劉常吧,我們需要了解他的一切動向,他每天去了哪兒、見了誰、與誰有聯繫、銀行帳目往來,總之,關於他的一切,必須一清二楚。」

「交給我!」金子多已完摩拳擦掌地打開了電腦。

吳錯點頭,繼續道:「接下來,盯住A車和B車的司機,找個機會跟他們好好聊聊,最好能讓他們介紹我入伙。」

「什麼?!」

這回,不僅明輝,其餘幾人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連閆儒玉都詫異地看了吳錯一眼。

「不打入他們內部去看看情況,怎麼能揪出劉常的上線?

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剷除黑惡勢力團伙,不僅僅是抓幾個運毒的。牽一髮動全身,現在讓緝毒小組介入,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

「可是……這麼大的事兒……真的不用上報?現在不上報,等遇到危急情況再叫支援未必來得及。」

明輝堅持自己的想法,做為女孩,一進組她就負責起了文件處理和一部分對外協調溝通的工作,她自然清楚來自上級領導的支持有多重要。

這個女孩看起來柔弱,骨子裡卻很倔強,認定了的事兒,別人一定要說個一二三出來,否則她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既然說到這裡,我就把我的想法全說了吧,」明輝繼續道:「先是一份來歷不明的黑社會性質團伙資料,接著是販毒團伙,組長不叫支援,不讓上報情況,就這麼深入虎口,太草率了吧?!

土山下埋的四具屍體你們都忘了嗎?咱們是在跟什麼人打交道?那是普通的犯罪分子嗎?!會死人的!

恕我直言,我覺得,我們還不具備深入敵營的條件,如果組長硬要去,就是對自己不負責,還拿大家的安全開玩笑。」

「哎……哎……嘖嘖,別說了。」小白一個勁兒地拿胳膊肘碰明輝。

明輝梗著脖子反問:「我說得不對嗎?

出任務,要麼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小心,要麼,乾脆別出。

這是組長教的,我就想問問,組長這回拿出了多少小心?」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實話不好聽。

尤其是,當這種不好聽的實話從一個資歷比你淺職位比你低的人口中說出來,直擊你的薄弱環節。

吳錯心裡最不是滋味。

理虧,憋屈,有口難言。

閆儒玉看見吳錯被一小姑娘懟得啞口無言,他也難受,自從兩人配合,還沒受過這種訓斥。

吳錯能猜不到那份資料的來源嗎?他知道是維少給的資料,也知道打黑的事兒是維少的意思。他必須按那個意思去辦,因為卓叔還在維少手上。

關心則亂。

好在,兩人很快調整好了情緒。

吳錯剛想解釋,金子多卻先開口道:「我覺得組長這麼做有道理。

越是大型的行動,越要避免走漏風聲。反正,我相信組長絕對不是瞞著咱們的人,我倒覺得是上頭要求組長保密。

以前在網監科的時候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一級一級地保密,上頭只管指派活兒,一句解釋都沒有,太正常了。

況且,最危險的事兒是組長自己衝到最前頭,可沒指派給咱們,咱們有什麼好抱怨的?

至於那份資料,不用想,肯定是上頭給的,不然,誰有本事搞到那麼詳細的黑社會團伙資料?

我猜,要麼是團伙里有人叛變投靠警方,要麼有人落網,無非這兩種情況。既然是上頭搞來的團伙資料,就不存在向上報備的事兒了。」

金子多的解釋有板有眼,一時還真找不出漏洞。

閆儒玉和吳錯迅速對視一眼,暫時放下爭執,達成了意見統一。

順著金子多的意思來!

好不容易把明輝的追問搪塞過去,幾人繼續在常安運輸公司附近蹲守。

不久,劉常出來了,有人幫忙往他車子後備箱裡抬了兩箱東西。

「錢!絕對是錢!」小白說道。

閆儒玉駕車跟上。

金子多已在天亮前偷偷在劉常的車上安裝了定位裝置,所以閆儒玉跟得並不緊,兩人之間隔著大約半公里距離。

對留下蹲守的四人來說,這一天又是漫長的等待。

直到傍晚時分,貨車司機陸續下班,其中兩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吳錯一指那兩人道:「這兩個就是今天開車運沙子的人!跟上!」

兩人也並未走得太遠,先是在夜市攤上吃了一回烤串,又就近找了一間小酒吧。

小攤小店恰好適合剛剛得了一點不義之財的人擺一擺闊氣,所以兩人喝得很盡興。

走出酒吧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對於凌晨3點還要出車的貨車司機來說,已經很晚了。

「龍哥,合作愉快!咱們下次再喝!」其中一人大聲嚷嚷著。

「一言為定!」另一人也大聲回應。

兩人正欲分道揚鑣,突然一輛商務車駛來,在兩人身邊急停,開門。

緊接著,有人下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兩人推上了商務車。

「幹什麼?綁架了!救……」

「警察!老實點!」

有匕首頂上兩人的脖子,兩人立即閉口,老實了。

「組長,回市廳嗎?」開車的明輝問道。

「就在車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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