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超兒是被人害死了?!」老闆瞪著閆儒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怎麼說?」閆儒玉問道。

「我太了解他了!他在我這網吧泡了……少說也有五年吧?」老闆問小雪道。

小雪聳聳肩,「反正我來的時候他就天天泡這兒上網,有時候沒錢吃飯了,我還請過他幾頓。

沒想到後來成了同事,不過他這人挺好,也不計較錢,經常幫我們點個外賣什麼的。」

她聳肩的時候,t恤胸前的一片亮珠子一閃一閃,在牆壁上投下細小的反光。

「對呀,我就說嘛!」老闆關了電腦,拿出擺龍門陣的架勢,招呼閆儒玉和小白坐下,繼續道:「他這個人,一沒仇家,二是個窮鬼,跟人沒有經濟糾紛,感情就更別提了,從沒見他交過女朋友。

這樣一個老蔫兒,怎麼就被人害死了?誰會惦記著害他呀?

別的我不敢說,有一點我敢給你打保票。這幾年除了睡覺以外,只要他醒著,准在我的網吧里――有時候睡覺還在網吧里呢,這傢伙連過年都不回家的……」

「那他的家人呢?你們了解嗎?」

「我倒是問過他,」小雪道:「他說家在農村,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家裡應該挺困難的。

我記得他說過,他和弟弟都考上大學了,但家裡只供得起一個人,最後只能抽籤,他抽到上學的簽,他第就只能出去打工賺錢。

我記得很清楚,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還在想,這人怎麼這樣,家裡供她上學那麼不容易,他卻成天泡網吧,一點兒都不想著回報家裡。」

「雙胞胎……」閆儒玉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關鍵信息,「那……你們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昨兒晚上他還在吧?」老闆又問小雪,不等小雪回答,他自己又道:「對對對,昨兒晚上我們還一起開黑來著,玩兒到四點多鐘,他說去便利店買關東煮吃,就一直沒回來。」

「一個大活人失聯了,你們也不找找?」

老闆擺擺手道:「有啥可找的,興許是回出租屋睡覺了,本來生活就不規律,什麼可能都有。」

小雪卻道:「我給他打過電話,沒人接,那會兒已經是後半夜了,我值夜班兒有點兒熬不住,困,扒收銀台睡著了,就沒顧上這事兒。

等到了白天,超兒是只值夜班兒不值白班兒的,我就以為他已經回去補覺了,也沒再想著找他。」

或許,這樣的解釋能讓小雪心裡舒坦點吧。

「那他昨天晚上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嗎?」

「買關東煮啊,這就挺反常。」老闆道,「我記得他明明說過,那家便利店的關東煮又貴又難吃,離得還遠,再也不去了。

他也的確好長時間沒去過那兒,誰知道昨晚上發什麼神經。」

閆儒玉打開手機上的地圖軟體,「能指一下嗎?你們說的便利店在哪兒?」

老闆將地圖放大,指著其上的一處道:「就在那兒呢,從網吧過去得話,得先過門口這條馬路,沿著這兒向前走,大概走個兩三百米,還得左拐過馬路,然後才能到。」

閆儒玉皺眉眯眼看著地圖,不再吭聲。

小白則有些沉不住氣道:「跟死亡地點背道而馳,難道他沒去便利店?他撒謊了?」

老闆有些好奇地打探道:「他究竟死在哪兒了?」

「就在附近,您還是別問了。」閆儒玉一看也問不出什麼了,乾脆對老闆道:「昨天晚上的網吧監控,我想看看,拷貝一份。」

「沒問題,就在收銀台那台電腦上。走吧,一起過去,我幫你們弄去。」

網吧的監控顯示。

死者臨死當晚穿著沙灘短褲,人字拖,上身也是二道背心,感覺一身下來不超過50塊。

凌晨4點12分,死者提著一個手提袋從包廂出來,一邊往外走,還一邊扭頭沖包廂裡面說著什麼。

老闆解釋道:「他那是在問我吃不吃關東煮呢,我說不吃。」

很快,死者便走到了收銀台。

小雪趴在收銀台上的腦袋抬了抬,沖死者說了一句話。

小雪解釋道:「我聽見他問老闆來著,就讓他幫忙帶一份關東煮回來……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他說幫我帶,不過他有點事,可能晚點才能回來。」

「有點事兒?……」閆儒玉將監控畫面暫停,指著死者手中的手提袋道:「那是什麼?」

「衣服,他問我借的衣服。」老闆答道。

「什麼衣服?」

「白襯衣加西褲,我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說是要去面試一個工作,問我借正裝,我反正是不信,他去找工作?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所以我猜啊……他可能能追女孩,需要一套行頭撐面子吧……也不像啊,他也不像會追女孩的……哎,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正好有一套正裝,以前瘦的時候穿的,現在早就不合身了,就拿過來給他穿,那手提袋就是我昨天給他的,裡面裝的就是衣服。」

拷完監控,閆儒玉和小白回到案發現場。

屍體已經被運走,吳錯正一寸一寸搜索著屍體周圍方圓十米的草地,小白也立馬加入到了搜尋的行列。

這塊草地位於馬路旁邊,一側是馬路,另一側是某大學的鐵質柵欄牆。

吳錯這種地毯式的搜查在刑事案件中很常見,這次的搜查面積還算小的,閆儒玉記得,以前曾有一樁案子,屍體是在農田裡發現的,除了腳印,兇手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辦案刑警將附近十幾畝地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出動了20餘人,歷時兩周,最終依然是樁懸案。

這大概是刑偵工作中最枯燥的環節,機械的重複會令人對一件事的意義產生懷疑。

當然,如果能夠有所發現,哪怕只是細枝末節,也足夠令人振奮好幾天。

這一回,吳錯的運氣很好,很快他就有了發現。

只見吳錯拿鑷子小心翼翼地捏起了一樣東西。只看了一眼,閆儒玉便是一愣。

一顆亮晶晶的塑料珠子!

用女孩兒們的話來說,這東西應該叫做水鑽。

剛剛她就在一個女孩兒的衣服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東西。

小雪?!

難道昨天晚上她也在這兒?!

小白也反應過來了,激動道:「要不先吧人拘回來審審?」

閆儒玉搖頭:「先派人盯著吧,不著急。」

小白不甘心,「可是,這種鐵證……」

「算不上鐵證,至少,昨晚的監控錄像里小雪可沒穿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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