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趕到的時候,徐行二已經將屍體運回了市廳。

這個風塵僕僕的糙老爺們兒沒急著進店,而是站在警戒線外張望了一會兒。

待看到店老闆出來,他才喊了一聲「姐夫」。

被他這麼一喊,店老闆整個人都僵住了,「你……你咋來了?」

他沒回話,先得意道:「怎麼樣,姐夫,上次我就說了,你這地兒風水不行,得把大門的朝向改一改,這可是找我們那兒最有名的風水先生給看的,我這些年能憑著賭賺錢,全靠那先生。

嘿,不說別的,幫你求這一句話,知道花了多少錢嗎?結果你還不聽。

你看看,現在出事兒了吧,瞧這陣仗事兒還不小,究竟是怎麼……」

老闆娘嚎啕大哭,有什麼事兒自然都要找老闆來詢問,明輝看到老闆在跟人聊天兒,湊上來便道:「昨天早上孩子還好好的,直到半下午你們發現孩子失蹤。也就是說,孩子是在昨天早上8點左右到下午2點左右被扔進鍋里的。

這正是你店裡的營業的時間,都有誰進過廚房?」

老闆沒回答,一個勁兒沖明輝使眼色。

明輝不解,催促道:「問您話呢,您這是怎麼了?」

老闆拽住明輝,想把她拽進店裡,妹夫也看出了端倪,卻並未往自己家裡聯想,還梗著脖子喊呢:「嘿,姐夫!咋還背著人呢?!怎麼著?防著我啊?!

有什麼事兒我能給你出出招,嘿,別走啊!沒你這麼辦事兒的嘿……」

他一邊嚷嚷,一邊推搡協警,想要往店裡進,「我是他妹夫!這是我家的店!攔我幹啥?讓我進去啊!」

他不嚷還好,這一嚷嚷開了,忙碌的警察和店員們看他的目光就不同了。有同情的,有探究的,還有懷疑的。

有服務員捂著嘴竊竊私語道:「就是他家的?」

「看樣子是,據說孩子他爹是個混蛋。」

「對對對八成就是了……」

這一下,妹夫才起了疑心。

「哎!你們說啥呢?」他叉著腰問道。

他一問,眾人又低下頭來不肯答話,甚至連目光都不肯跟他碰一下。

「咋了呀,你們這是?……」

終於,有個服務員小聲道:「你兒子死了……呃……可能是吧。」

「你兒子才死呢!」妹夫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對那服務員動手,口中不斷地罵著:「倒霉!真是倒霉!太晦氣了!」

小白一把將他揪住,「我問你,你老婆是老闆娘的妹妹?」

男人一看對方是個強壯的刑警,這才收斂起來,答道:「可不是嘛,家裡出了這麼大事兒,幸虧我來了。」

小白暗暗嘆了口氣,又問道:「你老婆先帶著孩子過來的,是嗎?」

「是啊!那臭婆娘自己跑就罷了,還把我兒子帶走,那哪兒成啊?我就是來接兒子回去的……」

小白和明輝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知道該不該立即告訴他真相。

「你倆磨嘰啥呢?」閆儒玉探頭問道。

明輝偷偷朝妹夫努了努嘴,閆儒玉不懂,明輝又用口型輕聲說了一句「孩子他爸」。

閆儒玉瞭然。

「那請你進來一下,有事跟你說。」

男人這下覺得臉上有光了,得意地朝眾人掃了一眼,「我就說嘛,家裡出了事,多個男人就多一根頂樑柱,還是這位警官有眼光。」

一進屋,閆儒玉開門見山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死的可能是你的家人,雖然法醫的鑑定結果還沒……」

「那個婆娘死了?」聽聲音,男人也是一驚,可轉而他又一揮手道:「死得好!她死了我娶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去!」

「死的是你兒子!」

對這種人,閆儒玉也沒什麼好脾氣。

一瞬間,男人臉上的神色凝固了。

「你說啥?」

「死的很可能是你兒子,我們還在等法醫鑑定結果。」

「啊――」

這聲吼將在場所有刑警都嚇了一跳,閆儒玉腳下一滑,摔了個四仰八叉。

「老閆!」吳錯手忙腳亂地從後廚衝出來扶住他。

「我沒事。」閆儒玉朝著男人努努嘴,「孩子他爸來了。」

男人如出夢境,瞪著血紅的眼睛對閆儒玉道:「我兒子怎麼死的?誰幹的?」

閆儒玉不說話。

他又問了一遍,閆儒玉才終於看了他一眼。

「你。」

「什麼?!」

「我才來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聽過你的英勇事跡了。吃喝嫖賭一樣都沒落下,好好的一個家,被你作得家破人亡。

你老婆但凡還有點活頭,能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你以為背井離鄉的日子好過?你干過在飯館裡端飯掃地的活兒嗎?

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卻把他們從家裡逼出來,你枉為男人!

現在出事兒了,你還有臉來問別人?!」

男人的頭越來越低,他也想張嘴反駁,卻無從反駁,幾次張張嘴,又幾次把嘴閉上。

最終,他只說了一句:「我那婆娘呢?」

「你要幹嘛?」閆儒玉防備地看著他。

他攥了攥拳頭,「孩子出了這麼大事兒,她連個影兒都沒有,像話嗎?我非打斷了她的腿!」

說完這話,他的目光縮了縮,看樣子是意識到失言了,卻又覺得自己占理,失言事小。

「你老婆昨天一早被燙傷了,傷得挺重,正住院呢,不然孩子也不會丟。

你自己想想,這娘兒倆跟著你享過一天福沒有?」

男人又沒話了。

閆儒玉這才問道:「你是從老家趕過來的?」

「嗯。」

「什麼時候來的?」

「你什麼意思?」男人瞪大了眼睛,「難不成你懷疑我?呵呵,難不成我會對自己的親兒子動手?」

「那應該不會,可是,你跟你老婆鬧矛盾,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而老婆被燙傷得蹊蹺。問問你的行蹤,不過分吧?」

「那個婆娘,我還想問她要點兒錢呢,怎麼可能對她動手。」

「要錢?」

「呵呵,就算她沒錢,她姐開了這麼大一個飯館,總能要到點兒吧。

來的路上我都想好了,想開口要錢,總得先低頭認錯,我就對她好上幾天,其他的一概等拿到錢領回兒子再說。

所以,我不可能傷她。」

「可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你什麼時候到京北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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