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答應,將來的社會新聞里不會出現我的名字。」

「好。」

閆儒玉的回答乾脆利落,一點兒徵詢白雲意見的意思都沒有,白雲只覺得心裡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憋屈!難受!

可她能有什麼辦法?她知道,此時自己萬萬不能多說話。

看這情況,吳瓊不僅無罪,還是個知情者。

吳瓊本就討厭她,現在好不容易要交代問題了,若是因為她的多嘴讓吳瓊改了主意,她這張臉可往哪兒放?

她只能忍著。

閆儒玉簡直就是白雲的剋星,她發現,在閆儒玉面前,自己就像啞了火的炮仗,一點兒聲響都沒了。

技不如人。

她肯忍,吳瓊卻是不依不饒,直盯著白雲道:「你呢?白警官?你答應嗎?」

白雲只好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態度好。

「我也答應。」她答道。

吳瓊長舒了一口氣,先道了一句:「我坐累了。」

閆儒玉不接話茬。

這點兒眼力白雲還是有的,她上前,打開吳瓊的手銬,想要伸手將她從那張極度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凳子上扶起來。

吳瓊拒絕了。

她揉著自己的腰和背,緩緩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舒了一口氣,似乎僵硬的肌肉得到了緩解。

「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閆儒玉道:「說說案發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吧,我保證,你很快就能回家,舒舒服服地休息了。」

「我把唐立培送回家,他喝太多了,腦子不太清醒,沒怎麼防備我,我看著他輸入門鎖密碼,就把密碼記在心裡。

到了他家,我不敢明目張胆地翻東西。本來我是想等他睡著了再找,可他就是不睡,趕我走,還發火。

我只能騙他,等他喝了水,躺下了,我就走。

為了讓他快點睡著,我在水裡放了安眠藥。為了讓他快點安心睡覺,看著他喝完水,我就出門了。

可我沒走遠,我就在樓梯間裡,我想等個二三十分鐘,趁他睡著,再用密碼進屋,把視頻資料銷毀。

可是,我剛出門還不到5分鐘,他也出來了――我沒敢用太多安眠藥,藥效可能不太強吧。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他喝了那麼多酒,還吃了安眠藥,開車出門危險。

我承認,他沒少幫我,這一點我是感激的,我不希望他出事兒。

再說了,畢竟我跟他有所牽連,萬一他出事兒,保不准新聞又要把我揪出來說道,麻煩。

我看著他進電梯,看著電梯到了負二層,知道他八成是去開車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先進屋拿了我要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在屋裡呆了多久,反正……我感覺時間很短,心裡很慌,沒空仔細檢查他的電腦,乾脆直接格式化。

可能……我那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了。

最後,我也顧不上仔細檢查他家,拿了移動硬碟就匆匆忙忙下樓了。

一出電梯,我就看見唐立培在那兒吸煙。地下停車場的光線有點暗,所以他煙頭上的火光特別明顯。

他一邊抽煙,一邊走來走去,感覺他……好像在等什麼人,很焦慮。

我沒敢貿然過去,如果他在跟人買賣新聞,這種時候肯定不希望被第三人發現吧。我們本來就有矛盾,再加上我身上還揣著他的移動硬碟呢,我不希望矛盾激化。

等了一會兒,他可能是睏了,我看見他打開車庫門,坐進了車裡。

又過了一會兒,車裡煙頭的火光也滅了,我覺得……他應該是睡著了。

我準備走了,可能他就是發酒瘋,大不了就是在車裡睡一覺。可是,就在我轉身準備進電梯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小孩朝唐立培過去了。

我當時魂兒都嚇掉了,腿也軟了,腳也不聽使喚了。

三更半夜,哪兒來的小孩?

那些傳說,鬼啊怪啊,地下室里的髒東西啊,電梯不聽使喚降到最底層啊……反正,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就湧進我的腦子……

等我稍微緩過來一點,車庫門已經關上了,我哪兒還敢留在原地,也不敢坐電梯,走樓梯狂奔上一樓離開了。」

閆儒玉給吳瓊遞上一杯熱水,「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那不鬼的。」

「回家,看過唐立培移動硬碟里的資料,我就知道了。」

「請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看到的人,除了個子矮,還有什麼特點?比如他穿什麼衣服?」

「童裝,而且是那種有點土的童裝,藍褲子,藍棉衣……那身衣服怎麼說呢,年代感特強,所以我才會弄錯,以為他是鬼――講鬼故事不都喜歡說是老時候的事兒嗎。

對了,除了衣服,那人還有個最大的特點:佝僂。」

「什麼?」

「後背上鼓起來一大塊,就是這樣的……」吳瓊一邊說一邊比劃。

閆儒玉恍然大悟,「看起來是不是……就像背了個盒子?」

「對對對!」吳瓊連連點頭。

閆儒玉終於對白雲說話了。

「這位吳小姐不是兇手。」說完,他就起身往審訊室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道:「真正的兇手,老吳馬上給你帶回來。」

看不上眼的態度一覽無餘,直叫白雲敢怒不敢言。

半小時後,吳錯明輝小白帶著張信善回來了。

閆儒玉毫不掩飾內心的激動,摩拳擦掌想要繼續參加審訊工作,無奈,人剛一押下車,吳錯就道:「用不著咱們審了,人在車上就已經全撂了。」

閆儒玉一愣,隨即釋然。

「理解,這對他也是個煎熬吧。」

簡單的交接,白雲極力想留重案一組成員一起吃頓飯,閆儒玉故意不說話,小白明輝金子多資歷淺,不適合表態,吳錯婉拒。

白雲請了三次,吳錯婉拒了三次,最終只做了個私下聯絡的手勢。

她明白了這個老弟的心思,只好剜了閆儒玉一眼。眼神里有埋怨,有不滿,卻也有些佩服。

回程的車上。

閆儒玉愜意地歪在副駕駛位置上,懶洋洋地對吳錯道:「我怎麼覺得雲姐對你有意思?她好像沒比你大幾歲,還沒結婚吧?」

吳錯吸了吸鼻子,「怎麼有股酸味?……哦,我知道了,你看上雲姐了!」

閆儒玉一口氣差點嗆住。

「喜歡就直說啊,兄弟我多仗義你還吧知道?什麼時候跟你搶過……」

「滾!」閆儒玉少有地吃癟。

吳錯興奮地吹了一下口哨。

閆儒玉又正色道:「說說案子吧,張信善究竟怎麼跟你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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