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清晨。

明輝沒讓秦守如送她去學校。一來,她這天的工作相對簡單,只要查清楚子涵有沒有旁聽過醫學院眼科的課程即可,二來,秦守如此行也不是全無正事。

他雖然是個太子爺,卻也不全然坐吃等死,酒店還有一些經營合作的項目需要他跟人去談。

「我先把你送到學校吧。」

「別,秦大少的正事兒分分鐘幾百萬,我可不敢耽誤你。」

「謝謝,我就當你是誇我,那辦完事兒去找你?中午一塊吃飯?」

「看情況吧。」

……

不知為何,明輝走後,秦守如心中有些忐忑。

太在意了吧。他安慰著自己,點了根煙,使得自己能將精神集中在酒店的事物上。

明輝的調查進行得很順利,當她亮出楚子涵的照片,有兩名眼科專業的學生,以及一名專業課老師能夠證實,楚子涵的確來旁聽過課程。

「我記得他,我們醫院學上實踐課的時候,學生都要穿白大褂,只有他沒穿。我看他也不搗亂,就沒管他……這學生來過好幾次呢,下課還問我問題……呃,好像是關於白內障的……本專業的學生都沒這麼用功……一屆不如一屆……」

看來真如閆儒玉所推斷的,兇手可能只有楚子涵一個人。

明輝一邊盤算,一邊往學校門口走,她掏出手機,打算向組裡說明調查結果。

恰逢早晨一二節課,時間不早不晚,上課的上課,睡懶覺的睡懶覺,大學校園裡幾乎沒什麼人。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後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同學,請問……」

對方開口說話,使得明輝的警覺下降了不少。

可就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一隻拿著毛巾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明輝下意思地憋住一口氣,目光掃過四周,發現周圍不僅沒人,就連一個攝像頭都沒有。

只能靠自己了。

肘擊!

這一擊十分結實,應該是正好肘在對方肋骨上,對方悶哼一聲,卻是拚命不肯撒手。

明輝又是一擊,這次對方躲開了。

她雖受過專業的搏鬥練習,可無奈對方在她身後,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卻看不到對方的動作。

預判這種東西,只適用於大神,像明輝這樣實戰經驗不足的,根本不存在預判。

這還是明輝第一次一個人遇險,心中一慌,從前學過的東西一下子忘了大半。

她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鎮定。

不好!

當她意識到自己辦了件蠢事,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昏倒前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一張臉。

她的手機里就有這張臉的照片。

楚子涵終於現身了。

明輝的腦海中迅速閃現過閆儒玉和吳錯的樣子,他們會來救她的吧?

不知為何,秦守如的樣子也閃現了一下……

終於,明輝失去了意識。

仿佛睡了冗長的一覺,最近的案子實在令她揪心,常常失眠,這次睡醒,整個大腦都輕鬆了許多。

冷。

如果不是太冷了,她甚至還想在這硬邦邦的水泥地上躺一會兒。

明輝費力地站起來――她的雙手被捆在身後,一條胳膊都壓得麻到沒知覺了。

一站起來,她先蹬了蹬腿,又扭動肩膀儘量讓血液循環,如果可以,她還想拍了拍身上的土。

這是一間十分空曠的――從大小來看,應該是鐵皮廠房。

唯一的照明就是透過鐵皮縫隙灑下來的星星點點的陽光。空氣中顆粒狀的灰塵在陽光下起舞。

一個碩大的鐵皮圓桶矗立在廠房深處,圓桶足有十米高,外圍有一圈金屬樓梯,看上去像個巨大的染缸,或者是煉鋼廠的熔爐。

光線有些暗,明輝看得不甚清楚。

有人鼓了兩下掌,「不愧是警察,比那些男人強多了。」

明輝轉身,看到了楚子涵。

「正愁找不著你,呵,你倒自己送上門了,這下,你跑不了了。」

「我沒打算跑,」楚子涵笑道:「從我殺了關震的時候起,我就知道遲早要被你們抓住。

你在學校籃球場亮警徽,我看見了。我知道那一天快來了。」

「所以你抓我墊背?死一個不虧,死兩個賺一個?」

「太小看我了,」楚子涵嘆了口氣,「你們警察還真是缺乏想像力。」

明輝聳聳肩,「那你能不能稍微給點提示,接下來你打算幹什麼超出我想像的事兒?」

「當然,我可以讓你親眼看看。」

楚子涵登上了大圓桶外的樓梯,並示意明輝跟上。

金屬樓梯發出冰冷的咔吱聲,讓人不由產生不祥的預感。

當楚子涵率先登上最高處,站在大圓桶邊沿。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回身,沖明輝紳士地一伸手,像是在邀請她跳舞,可惜明輝雙手被綁,無法回應他。

「好戲開始了。」

明輝終於登上了圓桶邊沿,只向內看了一眼,她幾乎昏厥。

裡面圈養著三個人。

她知道那是人,可又覺得,他們已經不能被叫做人了。

一個失去了一條胳膊,一兩條腿,僅剩的一隻胳膊孤零零地連在軀幹上。他趴在地上,毫無生氣。

另一個少了兩條腿,也是趴在地上,許是大腿根處的傷口太疼,他的軀幹不時痙攣一下,像一條已經被切下卻仍在兀自扭動的章魚腳。

最後一個四肢是健全的,甚至還仰頭看了明輝一眼。

透過他的目光,明輝知道,這人已經在瘋癲的邊緣,他的眼睛已不太像人類,倒更像一種未開化的動物。

「不得不感嘆,人的生命力真強,」楚子涵指了指傷得最重的人道:「都這樣了,還不想死呢。」

明輝已收起了詫異和驚恐。

「就這種程度?」她道:「你忘了,我們發現的三具屍體可慘多了。」

「不不不,那些人……承受痛苦的時間太短,關震才一天就死了,敗筆!可他們不一樣……」楚子涵指了一下四肢只剩下一肢的人,「你知道他活了多久嗎?十九天!

你知道這十九天裡他吃什麼嗎?」

明輝瞪大了眼睛。

「吃自己的肉啊,不然你以為那些胳膊腿都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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