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火海亡靈(31)

這小孩倔強起來頗有些六親不認的意思,弄得閆儒玉很是無奈。

好好說是不行了,縱然知道自己不占理,閆儒玉還是擺出了恐嚇威脅的架勢:「你小子搞不清狀況,想陪葬,儘管去買根麵條弔死,我們可不陪你。

是,我們去見過王麗梅,也趕到王勁松的住處了,可他還是死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藏在黑暗裡的那幫人無處不在!他們的手能伸多長,有多狠,維少的死還不能說明嗎?!媽的還會出人命的!

你想下一個被我們用同樣的方法收屍的人是你嗎?」

閆儒玉步步緊逼,幾乎將金子多擠到了牆角。

「要不是為了保命,你當我願意跟你這個愣頭青拴在一根繩子……」

「閆哥,你們這是……」

不知是忘帶了什麼,已經出門的小白竟又折返回來。

閆儒玉原本伸出去揪金子多衣領的手,瞬間摟上了他的肩膀。

「開玩笑,」他對小白露出微笑,沒事人似的,「小金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你一個技術宅,別想出外勤,出去了搞不好還得照顧你,萬一死了怎麼跟你家裡交代?!」

小白也不多言,奇怪地看了金子多一眼,從桌上拿了一份文件,匆匆出門。

他走後,閆儒玉在金子多肩膀上拍了兩下,什麼也沒說,便與吳錯一起出門了。

車內。

復職以後的吳錯終於能開上一輛配置稍好點的車,閆儒玉不要錢似的將暖氣開到最大,並道:「我怎麼覺得這小金子越來越不靠譜了。」

吳錯嘆了口氣,「現在的小孩兒哪兒正經挨過罵,你對他太嚴苛了,維少一死,他本來心裡就有嫌隙,需要人關懷,你卻反倒嚴厲了……要我看,咱們應該採取懷柔政策。」

閆儒玉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皮,「我可沒那個閒工夫,再者說,把他推開也不是壞事,以後指不定有什麼危險,這事兒我可不打算再帶個小孩一塊乾了。」

「也對,」吳錯點點頭,轉而又道:「我看剛才開會的時候你有點欲言又止,是想到什麼了嗎?」

「兄妹倆,同一天晚上離奇死亡,你怎麼看?」

「像同一個人乾的,而且,我覺得肯定跟20年前的拆遷案有關,肯定跟咱們前去拜訪王麗梅有關。」

「不是同一個人乾的。」閆儒玉道:「殺死王麗梅的人知道偽裝現場,讓她的死看起來是一場意外,一旦認定為意外,警方就會停止調查,這是兇手的目的。

而王勁松――一個從來不吸毒的老人,因為注射毒品過量而死,並且,現場連注射毒品的針管等物都沒有發現,兇手甚至都懶得布置一下現場,簡直就是在大張旗鼓地告訴我們:來查啊!就是他殺!

殺人手法和對現場的處理說明:兩名兇手的心態完全不同。」

「有沒有可能……」吳錯搖了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閆儒玉幽幽道,「你是想說,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在同一晚派出了兩名』殺手』,分別殺死了王麗梅和王勁松……犯案的手法不同,心態也不同,完全是因為個體差異……的確,太可怕了。」

吳錯丟給閆儒玉一個「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的眼神。

他的手緊緊握了握方向盤,似乎只有牢牢抓住點什麼,才能抹去他心頭的不安。

閆儒玉繼續道:「案子既然落到重案組手裡,我看咱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免得孩兒們無頭蒼蠅似的到處走訪,這麼冷的天,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

「想要查到20年前這家人拆遷時發生的意外,其實不難,明輝辦起案子來又有點一根筋,不出一個禮拜,她准能發現其中端倪,不如索性我們先告訴她。」

「然後呢?」

「然後……她和小白自然會去跟進那些舊事。

他們的調查放在明面上,我們則在暗地裡,虛虛實實……」

「不妥吧,他們在明處,太危險……」

「在明處的人才是最安全的,因為一舉一動對方都能看著,沒必要除掉這樣的人,反倒可以丟出些誤導性的線索和信息。

反倒是我們……」

當天下午,明輝和小白出現在了一個50多歲的男人的家中。

男人佝僂著背,手看起來很粗糙,指甲縫裡藏污納垢,黑黢黢的。

男人看到警察,下意思地縮了一下脖子,張口就道:「小兔崽子又惹事兒了?!」

轉而,他又囁嚅著對明輝道:「警察同志,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你們就……」

明輝和小白已明白了,他所指的必然是他的兒子。

明輝道:「王伯,我們是來找您的,想跟您了解點情況,與您兒子無關。」

王伯一愣,「我?我啥也不知道。」

這是老百姓的普遍心理,有事兒先躲了再說,尤其還是有警察介入的,能有什麼好事兒。

明輝直接問道:「20年前,您在一個拆遷隊――確切點來說,是強拆隊工作,沒錯吧?」

王伯愣了一下,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有一天晚上,您去西城一處地方拆一家釘子戶的房子。您當天開著挖掘機,就是您的那台機器把房子給推到了,房子裡的老太太被當場砸死,沒錯吧?」

王伯瑟縮了一下,「那事兒……當年警察查過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屋裡沒人。」

明輝點頭,伸手做了個向下按的動作,讓他稍安勿躁。

「的確,我們查到了當年的筆錄,一塊拆遷的你們老哥幾個,還有當年帶著你們過去的強拆隊頭頭,所有人都說你們當時並不知道屋裡有人,這一點暫且不提,我只是對一處細節不太清楚,麻煩您解釋一下。」

明輝掃了一眼停在院子裡的摩托車,那是一輛高檔摩托,風吹日曬已經看不出它往日的榮光,反倒越發凸顯那肌肉型的設計,像一頭猛獸。

「這摩托車至少得十幾萬吧?加上你兒子騎著它撞了人,給人家賠了四十多萬……你一個下崗工人,老婆給人做家政,兒子遊手好閒只出不進,你們哪兒來的錢?」

王伯的目光驟然縮了一下,像是被燙到了。

明輝繼續追問道:「我們剛剛走訪了當年拆遷隊的另一名老伯,據他說,你們當年雖然是強拆,但也怕搞出人命來,所以並不會貿然對釘子戶動手,頂多就是停了人家的水電,再天天去人家家裡鬧。

你們會在釘子戶家附近蹲點,就是要找人家家裡沒人的時候,好下手幹活兒。

當然,釘子戶也知道,一旦家裡沒人,你們就會直接把房子推平,所以家裡永遠要留人。

你們當時……怎麼說呢,打的是消耗戰。

據我走訪的老伯說,老太太意外死亡的當天,就是你負責在她家附近蹲點。

也就是說,家裡沒人的消息是從你這兒傳回去的,你給了強拆隊錯誤的信息,才發生了後面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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