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一章 火海亡靈(36)

動手的幾人迅速回身上車,臨走不忘搶過掉在車裡的筆記本。

兩三秒之後,尾追兩人的三輛車便作鳥獸散了。

閆儒玉最後一下撲將上去的時候,準頭沒把握好,眼看他就要以臉著地,吳錯毫不猶豫地充當了人形肉墊。

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閆儒玉的後背,先是從被劃開口子的羽絨服里抓出了一把鴨絨。

「嘶――」閆儒玉滾到一邊,「疼疼疼……」

吳錯終於看到了他身後猙獰的傷口,一深一淺,交疊著,像一個不太標準的「X」。

閆儒玉少有地堅強了一把,笑道:「以前看電影的時候最喜歡極限特工,可惜一直沒勇氣往自己脖子上紋個』X』,這次倒是痛快。」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肌肉男了?」

閆儒玉瞪他一眼,「你就不能給我個台階下?」

……

眾警車中,明輝第一個衝出來奔向兩人。

「組長!閆哥!……」

吳錯擺揮揮手,意思是沒事,打斷了明輝的擔憂。

他指了一下閆儒玉道:「先把這貨送醫院。

歹徒所乘坐的車輛朝北邊去了,趕緊追,調監控,務必把這些人拿下,我要揪出他們背後的人。

聯絡記者,最大限度曝光今天的事兒,利用輿論給上頭製造壓力,讓那些人沒法把這事兒捂下來。」

他又招呼技術勘驗的刑警道:「採集現場血樣!有個小子被我砍傷了!這些窮兇惡極的歹徒很可能有前科!」

等他交代得差不多了,人也被明輝塞進了救護車。

「你倆都去醫院!」

對吳錯來說,這點小傷根本不叫事兒,自己輕車熟路地扯過紗布,往手上的傷口上纏了幾下,就要下車。

明輝一指他的肩膀,「你不要命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左肩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且看樣子距離脖子上的動脈很近。

他只好趁著救護車關門之前問了一句:「那個孕婦怎麼樣了?」

「嚇著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已經送醫院了。」

「哎,等等,」吳錯最後囑咐道:「申請配槍,從現在起,直到王勁松王麗梅兄妹被殺案結束,所有人24小時配槍!不准……」

「不准單獨行動!」明輝接過他的話,「老大,想重新上崗,就趕緊滾去醫院治療。」

……

20分鐘前。

做為最早知道閆儒玉和吳錯去向的人,金子多眼看著兩人剛從餘輝家所在的巷子裡出來,就遭到了圍追堵截,卻不能上前去救。

他有更重要的任務。

他偷偷進了餘輝家,餘輝的兒子已經知道還會有人來,有些焦灼地在客廳踱著步。

金子多進門,亮出證件,他便將閆儒玉和吳錯剛剛翻看過的筆記本遞了上去。

原來,吳閆兩人拿走的不過是假貨,來時路上兩人便感到對方不會讓他們那麼輕易地拿到證據。此時搶到了筆記本的劫匪們應該是一邊逃竄,一邊被幕後之人罵成狗頭。

拿了筆記本,金子多就要走。

「喂,」餘輝的兒子道:「我們家當年的變故……我爸下崗,我媽跟他離婚……這一切真的是因為……因為我爸最後報道的那個案子嗎?」

金子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他又道:「我知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媽太愛錢了,他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這個導火索,我們家會不會……你們的調查要是有了結果,能不能跟我說一聲?這是我的電話。」

金子多記下了他的電話,鄭重地一點頭,心裡沉甸甸的,看來當年的舊事不僅對閆儒玉吳錯維少等直接受害人造成了影響。

它就像是蝴蝶效應,無法估量那細小的震顫波及範圍究竟有多廣。

……

一小時後。

「組長,我們找到歹徒駕駛的車輛了,在一處廢棄倉庫,他們棄車逃了。」

對這個結果,吳錯已經有了大概的估計,對方準備充分,無論是追擊,試圖滅口,都有條不紊,甚至,現在回想起來,把他們堵進死胡同的做法也應該是事先計劃好的。

他們自然也計劃了逃跑的方法和路線。

吳錯看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香的閆儒玉,忍著一身的疼痛下床,出門,來到了醫院走廊上,這才繼續問道:「車上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指紋,沒有血跡,這些人應該都戴了手套。車子用的是套牌,查不出車主信息。

我調了監控,可他們要麼戴著頭套,要麼是帽子加墨鏡,根本看不清臉。」

吳錯又道:「現場取證工作怎麼樣?」

「血樣已經採集過了,正在化驗,血跡太混亂,其中有不少是你和閆哥的血……」

「有結果了立馬告訴我。」

……

病房內。閆儒玉睡得並不踏實。

他本是睡不著的,可後背的傷口縫針太疼了,受不住,便用了些麻藥,此時他趴在床上,上身幾乎被纏成了木乃伊。

他的褲子口袋裡,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

吳錯從他口袋裡掏出手機,那是前幾天才買的,十分老舊的藍屏手機,現在市面上幾乎都找不到了。

手機里的卡也是新辦的,不記名的。

此時手機上有一條簡短的消息:本子拿到了

發件人是小金子。

這部手機里總只有三個聯繫人。

小金子、老吳、維少。

在幾人感覺到對手藏得很深,且觸鬚無處不在的時候,便辦理了這些手機號,做為秘密的簡訊聯絡工具,以防被人監聽。

大概是因為趴著的姿勢壓迫了心臟,閆儒玉做了噩夢,突然驚醒,整個人在床上彈騰了一下,牽動後背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吳錯伸了伸手,終究沒敢去扶他。

閆儒玉搖搖晃晃地坐起來,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指了指吳錯肩膀處的傷。

「滲血了。」

吳錯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金子多來了,一進病房,悄悄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筆記本交給吳錯。

筆記本正是在老記者餘輝家看到的那個,不過,這次的重點並不是筆記本,而是本子裡夾著的三張照片。

閆儒玉在藍屏手機上打了一行字:換車了嗎?

金子多微微一點頭,三人一起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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