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五章 火海亡靈(50)

深夜3點,鵝毛大雪。

再過幾天就是元旦,人們趕著元旦前的最後一波加班,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倦怠之中,靜謐得可怕。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貓在有暖氣的屋子裡睡覺,偏偏有些人是睡不成的。

他們不是警察,卻幹著如警察一般蹲守的活兒。

這些人貓在郊區一座二層的獨棟建築周圍,他們穿得極厚,人手一件皮草大衣——這麼冷的天,恐怕只有動物的天然皮毛才能禦寒。

雪太大,他們身上落滿了雪,白茫茫一片,與背景融為一體,是最好的偽裝。

此刻,他們就像一隻只吸血的蝙蝠,眼裡泛著貪婪的寒光。因為他們看到,獵物上門了。

一個躡手躡腳的身影摸到那獨棟建築門前,他猶豫著,一邊查看手機上的定位顯示,一邊靠近那建築。

終於,他收起了手機,在門鎖上捅咕了片刻。

門鎖實在是老舊,很容易撬開的樣子,配不上這棟房子。

門悄悄地打開,又悄悄地關上。

關上門的瞬間,來人聽到了一聲粗重的喘息。

那喘息聲里透著興奮——看到獵物掉進陷阱的興奮。

緊接著,發出喘息聲的人吼道:「殺了他!」

來人就地一滾,躲在了茶几下。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噗——嘭」的聲響。

第一聲是裝了消音器的槍聲,第二聲是子彈撞在鐵門上。

聲音悶悶的,讓聽者的心沉到了谷底。

從聲音的方位,來人判斷出了兩件事。

其一,若是剛才沒躲開,此刻恐怕自己腦袋已經開花了。

其二,射擊者所在的地方,在房間二樓。

知道占據高處,看來那人懂點行。

「打中了嗎?啊?打中了沒有?」那個焦急的聲音再度響起,沒人回答他。

來人最大限度蜷縮著身體,讓小茶几將自己完全擋住,同時伸手摸向後腰。

後腰裡別著的手槍一掏出來,他便毫不猶豫地朝樓上點射了幾槍。

槍聲震得屋檐上的積雪噗嚕嚕地往下掉。

外面的人如同聽到號令,迅速朝屋內奔去。

外面的總共兩波人。

其中一波大約十幾人,每個都穿著厚實的皮草大衣,一動起來,身上的積雪飛落,帶出一片白色的殘影,看起來特別像熊瞎子。

另一波則是統一的特警制服,人人持槍,訓練有素。

兩撥人一暴露,特警們便大喊著「警察!不許動!」

「熊瞎子團伙」中也有人掏了槍。

短促的幾聲槍響,震得幾節枯枝折斷,無聲地落在雪地上。

交戰十分短促,特警們的優勢是壓倒性的,這幫配了槍的烏合之眾很快被制服。

他們被迅速押解出了特警對獨棟建築的包圍圈,在外圍沿著幾輛警車蹲成一排,雙手抱頭,看樣子頗有被捕的經驗。

他們槍枝被沒收。看到這些槍枝,參與行動的重案二組警員們雖不便說什麼,卻以眼神交流著:對方拿的是警用槍,這是哪個單位的槍流出去了?重大事故啊!又或許……跟那個閆儒玉說的一樣,有內鬼?

此時,屋內的對峙尚在進行著。

有人試圖破門而入,被屋內的人大聲制止。

「別進來!有狙擊槍!」

狙擊槍?!屋裡究竟是什麼陣仗?

屋外的特警爬上了二樓陽台待命。不清楚狙擊手的位置,他們不敢貿然行動。

屋內。

躲在茶几下的人又試探地開了一槍。

開完搶,他屏氣凝神地聽著周圍的動靜。竟是什麼都聽不到了,對方似乎心態很好,一點都沒有受到屋外包圍的影響,安安靜靜跟他對峙著。

「你已經被包圍了,無論殺不殺我,我都會被捕,別把事兒做絕,好歹給自己留條後路。」茶几下的人勸說道。

這回,他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繼續勸道:「我知道你很可能被人監聽著,你現在不能說什麼,束手就擒吧,在事情徹底結束之前,我保證你的安全。」

噗……

對方似乎十分憤怒,直接朝著茶几開了一槍。

茶几下的人立馬「呃」了一聲。

子彈穿透茶几打在防彈衣上,力量依舊很大。他心裡知道子彈被擋了下來,可皮膚受到撞擊的疼痛卻那樣真實。

茶几的木屑迸射,劃破了他的臉。

他又開了一槍。

幾乎是與槍響同時,二樓的特警打破了陽台的玻璃門,魚貫而入。

燈亮。

幾分鐘後,特警們搜查了整座屋子,除了已經嚇傻了的彪爺,並未見到那個狙擊手。

有刑警衝進屋子,圍在從茶几下爬出來的人跟前。

「組長!」

「組長沒事吧?!」

他們的組長黑包公剛剛經歷了一場驚險,此時卻還沒心思接受來自下屬的關心,沒好氣道:「圍著我幹啥?找人去!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

一名特警趁亂光明正大出了屋門。

他可能是去跟外圍的領導彙報情況,可能是去加入外圍的搜索,總之,並不會有人刻意留意他。

他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外圍,準備鑽進別墅區附近的樹林裡。

可他剛一鑽進樹林,就被一把槍頂上了腦袋。

「一公里外小路上的那輛車是給你準備的吧?他們幫你選好了退路,看來你很重要。」

被捉住的假特警一看到閆儒玉,愣住了。

「怎麼?你以為進屋的是我?上面給你們的任務是守株待兔吧?我和吳錯就是』兔』,一旦我們露面,不留活口,是嗎?」

被繳了槍的假特警不說話,很快就被人押走了。

閆儒玉努力吸了幾口氣,抬起了雙手,「你們組長替我死了一回,我也言而有信。」

啪嗒——

手銬拷在他的手腕上,觸感堅硬冰涼。

「不好意思了,閆警官。」

閆儒玉並沒有被立即帶回市廳。

重案二組的車一直圍著京北市兜圈子,冬天黑夜本就長,兩輛分別押送著閆儒玉和那狙擊手的車從深夜一直繞到日上三竿。

閆儒玉知道,黑包公正在另一輛車裡審訊那狙擊手,兩輛車上的警員全是黑包公一手帶出來的,他信得過。

車裡的暖氣很足,經過一夜勞累,閆儒玉很快就睡著了,等他第二次醒來,車終於停了,黑包打開這門,坐在了他旁邊。

「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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