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手扶拖拉機發動,嘩啦啦的水流順著管道涌動著,注入旁邊的土壩圍堰當中。

此刻,二隊留在村裡的男女老少都圍在魚塘邊看熱鬧。今年第一次養魚捕撈,他們都想知道能有多少收穫。

眾人過來時,大多手裡提著水桶和網兜。

王連順之前通知過,抽干水後會在現場進行一次分魚。

除了二隊的社員們,一隊同樣有不少人過來。

胡永州和劉慶立也在現場,被王滿銀專門招待著。

胡永州是坐著手扶拖拉機過來的。劉慶立則代表供銷社收魚。

說起來,三個人一起扛過槍的,彼此關係還算不錯。

如今重新聚一起,都有些唏噓。

畢竟兩年前那場經歷,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劉慶立,更差點丟掉性命。

隨著水位不斷降低,塘面凝結的厚冰層開始碎裂掉落,躲在水中的魚群也攢動起來。

見狀,王連順忙指揮人沿塘邊打撈碎冰,以方便等會兒放撈網捕魚。

罐子村以前幾乎沒有人捉過魚,自然也談不上編織漁網。不過今年情況不同,隨著東拉河的魚群不斷出現,現在幾乎家家都有網兜。

其實編織漁網和兔子網在手法上並沒有太大區別,都是通過繩結彼此相連,只在成品形狀和網眼大小存在一定差異。

尤其撈網,說白了就是加長加寬版的兔子網,後邊再綁一個網兜。

對村裡人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早在半個月前,王連順就安排人編織出一張十多米長的大眼撈網,有一米多高。

這麼一折騰,差不多到中午了。

諾大的水面漸漸消失,塘里魚類的活動空間不斷被壓縮,最後全部匯聚在深水處。王連順見塘里剩有不少水,乾脆找兩個人看守,讓其餘人都回家吃飯,等下午再分魚。

劉慶立和胡永州則被帶到大隊部招待,王滿銀則在邊上作陪。

不過下午要辦正事兒,幾人都沒有多喝,意思意思就算了事。

等他們重新返回時,魚塘里的水已經只剩百來平方大小。一條條灰褐色的脊骨不停遊動著,看起來非常喜人。

接著,王連順親自下塘指揮拖曳撈網。

這種需要下力氣的活兒,自然少不了王滿銀。

午後氣溫比較高,差不多能有十來度。

但是塘底依然冰涼刺骨,幾人剛挽著褲管下去,都忍不住打起冷顫。

好在這處水塘是第一年啟用,塘底堆積的淤泥只有二指厚,他們行走起來並不困難。而且經過一段時間適應,等雙腿凍麻木後,也不覺得冷了。

隨著撈網入水拖曳,受到驚擾的魚類再次活躍起來……有些草魚更是直接飛出水面半米多高,一頭扎進泥巴當中,接著被人用網兜撈到岸上。

當然更多草魚則被撈網裹挾著,落入後半段的網兜當中。

眾人不過拖動撈網行進十幾米的距離,已經累的喘起粗氣。

好在等撈網脫離水面時,又有幾人下到塘底幫忙。連站在岸上等待的胡永州和劉慶立也不例外,紛紛脫了鞋子下去拖曳。

十多個人七手八腳,終於將滿滿一撈網大魚弄到岸上。

這些草魚飼養了半年多時間,如今重量基本在兩斤以上,最大也不過三斤多點。

放在後世,依然只能算魚苗。

要知道,草魚在適合的環境里一般能長到十斤以上,最大甚至超過八十斤。

不過罐子村人眼裡,這些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大魚了。

畢竟他們平時在東拉河裡捉到的鯽魚,最多不過半斤重。

一大網草魚拖上岸後,又立刻放入塘邊挖好的水坑裡養著。

雖然這張撈網整體是大網眼,但網底部分的網眼很小。也因此,隨之捉上來還有百來斤小雜魚,全被收攏進木盆里,留著等下分給社員們。

這些小雜魚是王滿銀夏天洗澡時偷偷放入其中的,幾個月時間也長大不少。

等撈網在塘底連過二次後,草魚基本被捉個乾淨。至於零星幾條漏網的草魚連通雜魚,就需要小網兜下水捉了。

全部收攏後,小雜魚竟然也捉有二三百斤。

算下來,二隊每家能夠分四五斤。

捉了這麼多次魚後,罐子村人現在也有了一定的養殖經驗,所以來時才會帶著水桶。不少人打算分魚後養著,留到過年再吃。現在是冬天,放在大水缸里養十天半月啥事兒也沒有。

雖然這食材吃起來沒有豬肉香,但到底是肉,招待客人也算道好菜。

等王滿銀等人撈過幾次後,塘底還剩下些零星小魚,就任由村裡人捉了。另外泥巴里還有很多田螺,同樣也可以當肉吃的。

經過知青們的親身示範,現在罐子村人不但吃魚,對田螺也有很大興致。不過這玩意兒腥味太重,必須放入大量辣椒薑片才能壓住,否則光是聞著味就能讓人吐了。

王滿銀也隨大流弄了不少田螺,不過純粹是做做樣子,打算到家全部砸碎喂雞。

倒是空間裡的田螺品質更好,有機會可以再弄些做麻辣田螺吃。

草魚全部捉上岸,王連順又開始指揮著眾人分成幾處。按照之前的計劃,社員連帶知青們就要分出一百多條,另外還要給公社留一些。

就像王滿銀之前說的,今年二隊能夠順利種稻養魚,和公社支持是離不開的。

現在有了收穫,自然要表示一番。

將兩波魚留好,接下來剩餘的六七百條,才是賣給供銷社和胡永州的。

胡永州早往手扶拖拉機車斗里舖了塑料布,裡邊加有不少水。等幾百條草魚稱過重放入其中後,他便急沖沖帶人離開。

即使如此,估計趕回縣城也要死掉不少。

好在他早聯繫好客戶,倒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至於劉慶立則弄了二百條草魚,有四百多斤重。

雖然是同一批魚,但是賣給兩個客戶的價格卻不一樣。供銷社給的五毛錢一斤,胡永州卻按七毛一斤收的。

對於,他雖然心裡不平衡,卻很有些無奈。單憑供銷社這個牌子,少兩毛錢的差價真不算什麼。

自己能收這麼多魚,其實也算從供銷社手縫裡撿漏了。

今天賣出近兩千斤草魚,二隊帳面收入穩穩噹噹突破千元。雖然這錢還沒到手,但王連順依然樂的合不攏嘴。

二隊今年支出不少,其中手扶拖拉機是大頭,一下幹掉三千多塊。

但收入也不少,單單賣魚一項就掙了上千塊。另有十幾號勞力外出搞副業,再加上出租手扶拖拉機……從十月份到年底兩個多月,隊里又有一千六七百塊進帳。

算起來,將手扶拖拉機錢掙一多半了。

只要明年不出什麼意外,王連順有信心讓二隊大變摸樣。

等劉慶立和胡永州離開,眾人都興奮起來。

王連順也知道大家期待什麼,當即開口道:「魚離不開水太久,一個一個稱太麻煩,也不好剁開分。咱們乾脆和之前分羊肉一樣,抓鬮!每家分兩條!」

對此,社員們沒啥說的。

其實這樣分最公平。如果分到小的,只能怪自己手氣不好。

王滿銀抓了個28號,算處在中間位置。

分了魚後,大家都沒敢耽擱,趕忙放入自家水桶里養著。

其實王滿銀知道南方有一種神奇的工藝叫弓魚。它用繩子穿過魚鼻孔扎牢,另一端綁在魚肛門下,放入活水中催吐。

過段時間再把繩子收緊,將魚彎曲成拱形,這樣不但可以去除腥氣,還能夠讓魚類離水存活十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時間。

不過他只在網上看過視頻,並無實際操作經驗,所以就沒有沖其他人顯擺。

每家除了兩條大魚外,還分有零星的幾斤小魚。

單單這些,就讓不少人家過個富裕年了。

另外劉向陽作為知青們的代表,也分了四條草魚,外帶不少小魚。

這讓他泛起愁來: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根本沒辦法養這麼長時間。

不過這些是大家的共同財產,他沒權利另外處理。

想了想,乾脆暫時放在大水缸裡邊養著。等啥時候死了,就只能曬成腌魚了。

另外水塘里的魚捉完,接下來劉向陽不用再負責看守。

現在晚上零下四五度,雖然他守夜時生著火,但是草棚子隔熱效果太差,後半夜總是凍醒。從今天起,倒可以回村睡個安生覺了。

二隊社員們今天喜氣洋洋,一隊眾人自然很是羨慕。

人怕對比,隊和隊之間也如此。

要說罐子村兩個隊,人口田地各方面差不多。以前大家都是爛慫,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不過從今年開春修土壩起,二隊的日子明顯好起來了。

單單是分糧,到目前為止,二隊就比一隊多分二十幾斤,而且分了不少好糧食。

雖說因為天氣乾旱原因,一隊不少川地沒澆上水才造成的減產。但是為什麼人家沒減產?

另外二隊前些日子還分了蓮藕,現在又分魚……

反觀一隊這邊,不但原地踏步,日子還越過越爛慫。

王滿軍動不動溜溝子趙建海,最後落得啥也不啥。如此明顯的對比,社員們心裡能願意嗎?

這還沒回村呢,已經有人開始嘰咕著換隊長了。

王滿銀回家前,又從其他社員手中多買了一條草魚。

他打算自家留一條外,剩餘兩條分別給老岳父和郭主任家送去。

雖然剛剛劉慶立拉走兩車魚,現在供銷社肯定不缺。但是人家不缺,自己不能不送,心意還是要表示到位。

至於分得的幾斤小魚,他剛開始打算油炸,繼而又打消主意。

油炸焦魚的香味實在太沖鼻子,即使晚上刮北風也會被人聞到,不如暫時養在水缸里,等過年再說。

令王滿銀沒想到,自己剛到家沒多久,就有兩個不速之客登門。為首的是石圪節黑市的管事人郭逵娃,旁邊跟著東子。

經過上次的事情後,對方顯得非常恭敬,滿臉笑意遞煙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

摸不清對方來意前,王滿銀沒有翻臉。

「王兄弟,我聽說罐子村今天不少社員家都分了魚,所以想過來買一些,先給你打個招呼……」

聽對方說明來意,王滿銀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郭逵娃把他當成地頭蛇了,怕等下去村裡買魚時自己搗亂。

殊不知,王滿銀根本懶得摻和。

這年頭地頭蛇可沒那麼好當。

二隊社員們不管賣掉草魚還是自己吃,都和他沒太大關係。

所以王滿銀直接給對方吃了定心丸:「奎哥,只要不在秤上玩花樣,一切都隨你。」

事實上,郭逵娃來村裡買魚是好事,要比村民們去黑市安全多了。

將兩人送走,王滿銀打算今晚給蘭花燉條草魚吃。

畢竟,他也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不過要吃就吃最好的,外邊草魚品質肯定比不上空間裡,所以王滿銀打算替換一條。

當然空間裡那些草魚個頭要重上一倍多,等下只能剁成魚塊,這樣才不會讓蘭花發現異常。

進了空間,王滿銀剛拿起靠在糧食堆旁的網兜,突然又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不遠處的玉米棒子。

之前空間裡收了玉米後,他沒時間全部脫粒,還剩有不是玉米棒子仍在地上。

現在王滿銀髮現那裡散落著不少玉米粒,有兩個棒子只剩下玉米芯,明顯被什麼東西吃了。

有野雞飛出來了?

帶著疑惑,王滿銀第一時間想到罪魁禍首。

野雞的翎毛長得很快,如果剪不及時,它們很有可能飛出土坑。

不過王滿銀四處尋摸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野雞存在。主要空間裡草木太過於濃密,嚴重遮擋視線。

尤其水塘邊的蘆葦叢,就算真藏有幾隻野雞也看不到。

不過空間就這麼大範圍,只要這傢伙繼續啄食糧食,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

結果沒等王滿銀離開,大黃又有了反應。

這傢伙衝著周圍嗅了嗅,突然朝不遠處草叢一陣低吼。

隨即,一個土褐色的身影跳出,直朝不遠處竄逃而去。

毛圪狸!

空間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王滿銀先是發愣,繼而才想起,前兩天自己從外邊捉了只毛圪狸,原本扔給兩隻貓咪吃的。

結果兩個小傢伙不感興趣,又被他扔到柳條籠里喂游隼。

當時王滿銀對這東西完全沒放在心上,扔後就不再管。至於游隼是否吃掉,他還真沒有注意。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當時游隼吃飽了,同樣對這個小東西不感興趣。

才讓這傢伙結束冬眠後,偷偷從籠子縫隙里逃了出去。

對於毛圪狸的冬眠溫度,王滿銀真不清楚。不過空間裡溫度高倒是事實,去年最冷的時候,外界零下一二十度,空間水塘依然沒有結冰,而且麥苗生長迅速。

就拿現在來說,外界的蠍子和青蛙早已經冬眠,空間裡這些同樣活躍著。

所以據王滿銀的判斷,這裡最低溫度應該超過十度的。

現在空間裡荒草過於茂盛,很多地方近一米高,大黃在其中奔跑時,速度嚴重受限。倒是毛圪狸不斷順著縫隙鑽爬,顯得非常順利。不過是幾秒鐘,就徹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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