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蕩漾,這次的琴聲卻是中正平和,讓人聽得如沐春個滑音,又有如燕子掠過水麵,濺*點波紋。

窗外,正是草綠花紅,波漾荷碧。幾個穿著便服的老坐在恭親王府荷塘的玻璃花廳當中,一臉肅然,靜靜的聽著秀寧在廳中撫琴。一個個都是神色儼然,茶香同時在花廳當中幽幽飄動。

琴聲戛然而止,秀寧神色淡淡的,輕輕點頭為禮。

這次在恭王爺府上,來的都是宗室重臣,軍機大佬。連領班軍機大臣世鐸都來了。本來為了鬼子六和老佛爺那點兒心結,這些軍機大佬們是絕足不登恭王府門的。但是隨著光緒十九年夏天的到來,老佛爺幾次下旨撫慰鬼子六,又賜夏天用的涼藥給這位小叔子。鬼子六的行情似乎又有些兒好轉。幾位大佬,相約就來品茶。

說起來,這也不是沒有朝局近來變化的因素。徐一凡雖然去練兵朝鮮,兩欽差駕臨高麗。宗室子弟齊集三韓,無一不是近十年來朝局未有之大動作。而且這牽扯著京畿附近政治勢力的消長變化,朝廷已經很明白的在牽制北洋勢力了。各地督撫會和北洋上下,一塊兒有什麼反應沒有?這個時候兒,就需要京城各方面政治勢力的團結。鬼子六作為宗室第一王爺,這個時候就需要拉攏撫慰一下,不能讓鬼子六站到北洋那邊去。要知道,鬼子六當初主持總理衙門,作為軍機處總理王大臣,主持平太平天國變亂,各國交涉的時候兒,和這些地方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guān

xì!

老佛爺,對於朝局平衡的把握,還是有著相當強大的能力的。

這次上門地原因,也不僅僅是為了追隨老佛爺的腳步,撫慰看望一下這位宗室老王爺。說實在的,還有一些就教的意思。原因無他,徐一凡在朝鮮,實在鬧得是太生猛了!

這傢伙,居然指示數十手眼通天的宗室子弟。將朝鮮一個道或更多地方兒的地方政權,幾乎都接收了過來!為他的禁衛軍籌餉籌糧食。的確是忠誠勇猛了,而且也將宗室子弟委以重要了。可是也要看朝鮮他們受不受得了哇!

朝鮮中樞,這些日子的告哀陳情交涉一撥兒接著一撥兒地來。每份文書,都是榮祿轉送,朝鮮使,也是榮祿的隨員伴隨過來。榮祿這次沒有表任何意見,滑頭著呢。只是如實的原原本本反應著。單單是朝鮮,倒也沒什麼。撫慰一下就是了。偏偏朝鮮這個地方,前些年就鬧出了不少交涉,簽了好幾個條約什麼的。小日本的公使居然也來關心了,說大清國違約,破壞朝鮮現狀,日本國必然要有所表示!

單單小日本,也就罷了,滿屋子的重臣,沒有一個認同那個譚嗣同那個狂生說的中日開戰,大清必敗的論調。可是除了日本。英吉利,法蘭西,俄羅斯等等洋人國家也來表示關心,說這是影響東亞穩定的新事件,各國都密切關注這件事情地進展變化…………

洋人惹事兒,本來按照大佬們的意思。就是趕緊把徐一凡換下去就完。該打板子就打板子,該流放就流放。就算砍腦袋,不過就是一狠心一閉眼的事情。偏偏譚嗣同那個狂生仍然在叫囂朝鮮的事情,說這是大清藩國,是什麼大清安全屏障,是大清內部事宜!徐一凡練兵於此,扞衛京師海口,咱們不能做自毀長城的事情!tiān

清流都看著,看誰先做大清國的秦檜!

皇上是最愛看清流的報道的,當下也了脾氣。朝鮮為大清宗藩。已經是各國認定的事情。和朝鮮有什麼問題,咱們有理藩院,完全可以自己解決。聽洋人的話做什麼?小日本想來鬧事,那就強硬應對,了不起,和日本在朝鮮打一仗,難道咱們大清就輸了?徐一凡那裡guān

著禁衛新軍,guān

著數十宗室子弟,guān

著大清國本。無論如何不能退讓!

朝鮮出地事兒。無非是徐司心切國事,在餉銀一時未到的時候兒。辦事操切了一些。趕緊撥下去銀子,撥下去糧食,在和朝鮮說說好話,這事情也就挽回了。練禁衛軍的大事,絕不能停!

皇上這麼話,老佛爺都得給點面子。畢竟面子上,老佛爺是歸政榮養了。但是這銀子哪裡撥得下去,糧食哪裡籌得出來!原來指撥的津海關銀子,北洋裝聾作啞,管海關的赫德跟這些大佬們扯什麼會計年度,預算審核…………總之就是今年撥不出來,要到明年。

明年,朝鮮說不定都要給徐一凡翻了個個兒了!

榮祿那裡有些朝廷先期好容易撥出來的開辦費用。軍機和榮祿商量,是不是趕緊給徐一凡那裡送點兒,在採購一些糧食用火輪船送過去?

可是榮祿總是裝聾作啞,誰不知道榮祿是老佛爺特特簡拔地。他這個做派,老佛爺又不說話,誰知道老佛爺是不是和榮祿一樣心思,等著看徐一凡笑話兒?

夾在老佛爺和皇上,朝鮮和洋人中間,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不知道恭王爺這老交涉,有什麼主意?

就算他也沒什麼主意,在這兒喝喝好茶,聽宗室第一才女秀格格彈琴,看看她那對出名的小侍女,心懷也是一暢。

「王爺,您瞧瞧,這事兒鬧的。咱們打板子也不是,閉著眼睛不管也不是,真真愁得沒方兒沒方兒的。什麼丞相,我們不還得揣摩上邊兒意思?您是老王爺,看有什麼主意沒有?咱們應該拿這個徐一凡怎麼辦?這小子,當真是國朝第一二百五!做出的事情,讓

哭笑不得!」

說話的是世鐸,他緩緩而言。氣度優雅,偏偏話兒說得無奈無比,捧著茶盞只是嘆氣。這位席軍機,說起來也是矮子裡面拔將軍,tiān

人都公認。現在的軍機。根本沒法和同治中興時候那些軍機名臣比。就連以前的軍機席醇賢親王,那血統親貴也沒法子比。

國朝氣數,的確jiàn

jiàn

地已經是末世景象了。

額勒和布老中堂剛才聽琴地時候兒就快睡著,現在勉強睜著昏花老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朝鮮兩個欽差,哪一個咱們都沒法料理……就撐著唄。朝廷說咱們無能,放咱們回家抱孫子,那就是阿彌陀佛了…………」

秀寧容色雪白,靜靜的坐在那裡。蘿莉雙胞小侍女,正在輕輕的幫她摘指套。聽著額老中堂的話兒,她只是淡淡一笑。

「榮祿不給銀子,北洋推三阻四,咱們就不能撥銀子給朝鮮給徐一凡麼?有那麼難?銀子餉錢到了,徐一凡也安生了。朝鮮那兒,賠情也無所謂,不就一天大事,煙消雲散了?」

說話的是一個宗室王爺,他懵懵懂懂的跟來喝茶。懵懵懂懂的聽著議論,接著就是懵懵懂懂的話兒。

翁同禾本來一直沒有說話,嘴角一直彎著。說不出地剛愎沉默地神色。聽著這位王爺地話,他只是嗤的一笑。還是世鐸在嘆氣解釋。

「朝廷哪裡有錢?各地厘金自收自支,田賦地丁銀子多有截留。海關鹽稅,全部都指撥了出去。現在戶部單單維持旗餉漕運這些國朝根本,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別看朝廷說著一年歲入八千萬,現在戶部銀庫可以跑老鼠!要不是徐一凡自己籌了一百萬,你以為這禁衛軍練得起來?」

額勒和布只是嘆氣:「難哪!皇上要禁衛軍,洋人和朝鮮。不要這個禁衛軍。漢城的榮大人就是不說話,誰不知道,他背後是…………當初就說別練這個兵了,非要練,現在出事情了不是?」

幾位軍機和王爺,互相看著。眼神裡面滿滿的都是無奈。

鬼子六縮在躺椅裡面,眼看熱起來的天氣了,他身下還墊著保溫的墊子。身上衣服穿得厚厚的,捧著茶盞,只是wēi

嚇o。茶水熱氣升騰,讓他的容色隱藏其中,看也看不清楚。

秀寧輕輕一撥琴弦,如銀瓶乍破。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轉頭看著這個秀秀氣氣,溫溫雅雅地女子。每個人在那兒說話。誰不是繃著精神在豎著耳朵聽她那兒的響動?

秀寧可算是國朝上下,最知道老佛爺心意的人之一呢。恭王爺這次和老佛爺之間guān

轉暖,還不是有部分要歸功到秀寧格格身上?

現在這個時候,老佛爺到底是什麼心思?

秀寧語音清亮,眼神卻不向著任何一位大佬,更像是自言自語。

「其實朝鮮的事情,徐一凡的事情,我們應該關心的,無非就是怎樣才利於我們國朝!放他出去練兵。無非是想讓國朝多一股支撐力量。誰又想得到他能在朝鮮如此跋扈,鬧出如此事情出來!朝廷已經有一個欽差在漢城支撐著體面。還有一個欽差,又何妨讓他回來,敲打一下!」

聲音也如琴聲一般悅耳,但是所有老頭子身子都是一抖。

翁同禾冷冷道:「可是皇上,卻要徐一凡在朝鮮,練出禁衛軍出來!」

秀寧淡淡一笑:「皇上哥哥有時候是認死理了一些兒…………」這話說出來,翁老爺子頓時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可是偏偏又不敢衝著秀寧火。他和光緒的心思很明白,這個時候支撐徐一凡,不是收攬他人心的最好jī

huì?但是想著秀寧背景,在看看含笑不語的鬼子六,他也只有沉默。

「…………咱們要地是禁衛軍,又不是徐一凡。當然,他是人才。但是人才不敲打一下,yǒng

yuǎn

不能使用!他短短時間,已經搭起了禁衛軍的架子,在朝鮮練,在國內練,不是一樣?國朝宗室子弟,現在已經在禁衛軍中,這初具規模的新軍,可以回來了!咱們不能放任一個大臣這麼跋扈!禁衛軍,還是要掌握在咱們自己手中!只要禁衛軍和徐一凡回來,朝鮮那裡,日本那裡就是不動則平了。回來之後,禁衛軍就駐節天津,讓他們直接和老李鬧去!咱們居中調和,朝廷的話兒也就有人聽了,這有什麼不好?」

翁同禾冷冷道:「那當初為什麼還要他去朝鮮?現在又折騰回來?」

秀寧抿嘴一笑,鳳眼波光一轉。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舒玉手,接過了侍女遞過來了茶盞。

「當初可是李鴻章要求咱們去的啊!不去,不是不給李中堂面子?不去,怎麼接收淮系手中的六營慶軍作為禁衛軍地底子?不去,現在朝鮮怎麼會是咱們的榮大人說話兒?撈了好處,還不趕緊回來,等著亂子繼續鬧大?」

啪地一聲,卻是世鐸情不自禁的鼓掌。連額勒和布都瞪大了眼睛,老臉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現在。才算明白了老佛爺的心思!

又或,老佛爺的心思,就是這位秀格格的心思盤算?

明白了過來之後,後續手段也就很明白了。

世鐸站起身子笑道:「這就辦摺子去!徐一凡回來,看他怎麼在跋扈,要是不聽話,這板子打下去,可也重得很!咱們還落了一個禁衛軍!」

秀寧輕輕揚手:「四爺爺,話不是這麼說……朝廷的體面。徐一凡的體面,還是要顧及的。從朝鮮撤,慢慢兒地來。這個人

才啊……白手起家,從李鴻章手裡硬摳出六營兵出來個沒有供應補給地地方,擔待行事。硬生生的搭起禁衛軍的架子……這個人,咱們要用啊……」

世鐸雖然是席軍機,但是對秀寧卻沒有半點輕視的意思,居然還微微呵了呵腰:「秀格格。咱明白。咱們只是先去電報,重重的申飭他一下!其他的,慢慢來吧,總之,不能讓他在朝鮮多呆著!」

翁同禾冷哼一聲,看鬼子六大有含義的目光投過來。他只是長嘆:「潮流洶湧啊……但願如秀格格所言,也只有老佛爺能收服得了徐一凡!」

話語意思雖然是頌老佛爺的聖,但是語氣背後,卻是說不出地失落。

皇上,你怎麼就算不過老佛爺呢?

在看看秀寧,老頭子也嘆氣。這妹子,怎麼就不幫幫你地皇帝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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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滿清重臣處心積慮,挖空心思地時候。

朝鮮平壤附近,卻是熱火朝天。

大隊大隊的新兵,正換了徐一凡親自設定式樣的作訓服。就是北方百姓常穿的白布汗褂子。還有收襠的棉布褲子,戴著怪模怪樣的作訓帽。身上衣服,比起百姓的服裝,更貼身一些,也更稜角分明一些。數千人穿得整齊站在操場上,面前是軍服筆挺,軍靴閃亮的新式軍官,就自然有一種軍隊的氣度。

收拾這些新兵,可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呢。

這些新兵。初抵平壤,手裡拿到的就是兩套作訓服。一頂作訓帽。兩雙膠底布鞋。甚至連內衣都了。質料都是上等,是南洋採購,或就是在南洋生產的。毛巾牙刷,搪瓷牙缸,牙粉針線種種東西,全部都打包給。

這些北方農家子弟,何嘗見過這些好玩意兒,拿在手裡都是呆。當兵還管這些東西?不少還是洋玩意兒啊!

南洋學兵們坐在成排的桌子後面,都穿著新式的軍服,一樣樣的流水線放著東西。每個新到地農家子弟都敬畏的看了一眼這些滿身洋派的青年。懵懵懂懂的跟著人流朝前涌動。

走到前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地上鋪著蘆席。百多號繫著白色圍裙,戴著和他們一樣作訓帽子的軍中廚子。正守在一口口大鐵桶前面兒。每個鐵桶,都冒著誘人的香氣。新兵們還沒反應過來,按照順序,每個人手裡就都塞了一個搪瓷碗,一口搪瓷水杯,在加一雙筷子。隊伍從鐵桶前面經過,每個人碗里就是是一大堆尖的紅燒肉,帶把搪瓷水杯裡面也盛滿了蛋花湯。

北方農村清苦,就是親朋好友往來,逢年過節,上等的八八席面也就是八盤八碗的麵筋豆腐泡青菜炒雞蛋之類的,只是多了點油花兒。葷席逢年也難得吃上啊!

一路顛簸過來地新兵眼睛都直了,衝著這紅燒肉,這個兵也有當頭!

新兵們嗡到蘆席shàng

miàn

坐下,按村按鄉的自由結伴兒。蘆席中間一個大木桶,滿滿的高麗白米飯,隨便添。一個個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看著他們那個雜亂的坐樣。周圍背著手冷眼旁觀地學兵軍官們都微微搖頭。一幫死老百姓!

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新兵們才站起來,這個時候就遇著下馬威了。一個個學兵軍官,南洋學兵候補軍官,慶軍目們衝進來:「站隊站隊!李大人沒教著你們麼?排好!叫著誰的míng

,就跟著走。不要扎堆,聽號令行事!」

昏頭漲腦的新兵們在紛亂中聽到自己míng

,就趕緊在叫自己míng

地人面前站好。鄉親想擠過來,軍棍差點兒就敲過來了。

這個時候。體罰從來不是一個問題。近代軍隊的一體兩面,就是近代民族主義精神和嚴酷地紀律。對於這些新兵,民族主義精神要慢慢教,嚴酷的紀律可是立竿見影。但是徐一凡倒是規定,不許有侮辱性的體罰。一腦子近代思想地學兵們,可是盯著那些慶軍的目們呢。

軍棍和喝罵聲中,新兵們乖乖的列隊,行進到成片的帳篷訴

shè

區去。

別的不說,這景色就是截然不同。朝鮮特有的青山綠水。和北方的蒼黃土地比起來,更加讓人心神一爽。帳篷區依山而建,平地外大同江緩緩流過。新兵們一時都忘記了這裡是一個陌生地方,出了情不自禁的小小歡呼。

軍官候補軍官還有目們都板著臉:「以後有你們看的!都趕緊給老子洗刷乾淨了,按照號頭,進入帳篷休息!」

新兵們看著軍棍,畏畏縮縮地脫下衣服。頓時谷地shàng

miàn

,一片白花花的**,蔚為壯觀。一群年輕的南洋學兵候補軍官打頭,穿著整齊。大聲著口令:「聽我號令,齊步向前走!」

這數十名學兵,踢著馬靴,大步的整整齊齊的一直走入江中。這種刻意安排的儀式一般的景象,也就是要給這些新兵一個最初的深刻印象。當兵的一聲號令,什麼樣的情況都要向前!

新兵們看著這些軍官直走入水中。軍棍又在後面危險地晃著。才聲喊跟了jìn

,冷水一激,人人怪叫。

岸上慶軍目,將他們脫下的衣服集合起來,堆在一起,放火焚燒。哪個人想衝上來搶衣服,守在岸邊的慶軍就用槍托軍棍將他們推回去。

一個北洋學兵出身軍官背著手對著大同江里幾千個赤條條的漢子大喊:「從現在開始,你們當老百姓的一切痕跡,都

滅掉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禁衛軍的軍人!還想對著這江水喊吧!喊完之後,你們就會慢慢知道,你們來到一個什麼地方。以後連放屁,都要給老子打報告!」

火焰沖天,江水碧綠,江水白浪中幾千赤條條的青年,在這個時候,也情不自禁的對著東方家鄉所在,用各種各樣的口音大喊。

而徐一凡站在岸上遠處。只是冷眼旁觀。

對這些新兵的折騰,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好容易這些新兵按照秩序進入帳篷睡著了。半夜的時候,又是銅哨震天價響。慶軍目和候補軍官們衝進帳篷,連拉帶拽的將他們一個個從行軍床上趕了下來。將作訓服扔在他們身上,一個個趕出帳篷。

帳篷之外,軍官們早就筆挺肅立,負手站著。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上好刺刀的洋槍。迷迷糊糊的新兵們傻呆呆地給趕出來,按照入營編排的順序好容易站好。軍官們就是一聲號令:「誰身上衣衫不整,拉出來,三下軍棍!這次是初次,給你們只是提一個醒。當軍人的,哪怕睡覺,都要服裝整齊!以後夜間集合,誰在這樣,五十軍棍!」

北方青年晚上都睡火炕,為了節省衣服,誰不是裸睡?數千新兵,穿著稍微整齊的,十中無一。頓時大排大排的都被按倒。一陣軍棍噼里啪啦的打下。人人哭爹叫娘。

那軍官猶自大喝:「出呻吟哭喊的,加十軍棍!」

聲音到處,頓時各處鴉雀無聲,只聽見棍子打在**shàng

miàn

的聲音。

徐一凡同樣在黑暗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李雲縱,楚萬里,唐紹儀,甚至仰都簇擁在他身後。

安靜中,唐紹儀輕輕道:「大人,我大清練兵,沒有這樣練地啊……這是不是太……」

徐一凡頭也不回的冷冷道:「我練兵就是這麼練地,現在其他的我也沒法兒教他們。在禁衛軍裡面,沒有插箭游營,沒有長跪頂槍。犯了紀律,只有軍棍!我要讓他們在最快時間,知道什麼是軍隊的紀律!這裡是朝鮮,他們想當逃兵,都沒有地方當去!」

唐紹儀默不作聲,不忍心在看。轉身悄悄的走了。徐一凡不動聲色的向李雲縱和楚萬里交代:「……等會兒,吩咐軍官,一個個給他們親自上藥。」

李雲縱靜靜點頭,而楚萬里眼光一動,瞧了徐一凡一眼。

徐一凡冷著臉擺手離開,突然又轉頭吩咐:「伙食這段時間一定要好,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就是這樣的胡蘿蔔加大棒,一份份的紅燒肉和白面饅頭,一次次的夜間集合,一頓頓的軍棍,十來天后,徐一凡才能在操場shàng

miàn

看到這數千隊列雖然還不整齊,但是已經肅靜得鴉雀無聲的新兵隊伍!

看著這些新兵,徐一凡只是新潮湧動。

為了收拾這些新兵,為了經營新軍,老子挖空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功夫哦…………現在更是怨滿朝鮮。成了滿清帝國主義的壓迫在朝鮮的代言人…………

這些新兵,已經多多少少的脫了老百姓的習氣,馬上就可以開始兩個月的新兵訓練,rán

hòu

補充進來,正式成立禁衛軍!成軍之後,就可以開始正式的軍隊訓練了!

自己的實力啊,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的積攢。

他身後每個隨員,看著這數千人的隊伍都有些沉默。不少人都是隨著徐一凡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看著他從無到有,白手起家。

唐紹儀也在徐一凡身後,現在他對徐一凡的練兵手段已經習慣不少了。別人都在激動,他卻有些神思不屬。看著徐一凡轉過身來,他才跟著,低聲道:「大人,這兵總算是到了。可是…………」

「可是什麼?」

「大人在朝鮮,行徑可以稱得上是跋扈。但是朝鮮能容大人多久,朝廷能容大人多久,這…………咱們的一番心血,實在不容易,萬一虛擲…………」

徐一凡神色也是一動,輕輕的道:「我這也是在和時間賽跑啊……時不我待。朝廷?我不擔心,他們商議出辦法出來,朝鮮早就有不容他們在做xuǎn

的變化了。我想朝廷,還沒有那些看出我跋扈,看出其實朝廷已經在朝鮮撈夠好處的明白人吧…………」

詆毀朝廷的話兒,就從他口中肆無忌憚而出,甚至都沒有避諱一下身後仰的意思。連唐紹儀也只是聽著,一點也不jīng

yà。

徐一凡的經營,也是在形成自己的團體。在這個時代,團體的利益,有的時候很容易越在朝廷的利益之上。

但是徐一凡卻已經不想說下去了,他東張西望的想轉移話題,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遠處,默默的看著這支新兵隊伍。看看身形,正是自己的大管家章渝。

這傢伙,默默的從北京一直跟著他到朝鮮,又給他打去了伺候兩個新鮮出爐的姨太太。他現在都在軍營,也無心關心內宅的事情。這傢伙怎麼跑來看練兵了?

難道他對這個也有興趣?

這點念頭只是在徐一凡腦海當中一閃而過。接著就是一揮手:「走,咱們找詹達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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