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令走出來,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傅宣禕,兩姐妹的目光撞在一起,傅宣禕露出一個笑容,傅元令想起太夫人,也跟著點頭一笑。

眾人一見,心頭一緩,忙招呼著傅元令坐下。

三夫人笑著說道:「今兒個人差不多全了,娘提前就交代過了,她年紀大了就不出來跟大家一起用飯,咱們等會兒就開席怎麼樣?」

大老爺他們都在前院招待肖九岐還有一群侄女婿等姻親,前後院是分開宴客的。

眾人自然說好,屋子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傅元令沒看到女兒,知道肯定是跟一群表姐妹去玩了,她笑著坐下後,就聽著其他人說話。

傅宣禕坐了一會兒,就走到傅元令身邊坐下。

傅元令抬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傅宣禕嘴角勾了勾,「還以為你不來了,沒想到你會來。」

「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傅元令開口說道,傅宣禕不是每一年都回來的,「譚太妃肯讓你回來?」

傅宣禕心口被扎一下,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初二回娘家,難道我不能回來?」

「自然是能,那你以前怎麼有時不回來?」

傅宣禕:……

看著傅宣禕不說話的樣子,傅元令低頭,沒去看她。

這邊兩人像是在交談,其他人知道這對姐妹之間的恩怨,也沒人過來打擾,只是偶爾眼睛往這邊瞥一眼,生怕傅宣禕對傅元令不利。

傅宣禕的眼睛落在傅元令的肚子上,好一會兒才收回眼神,定定神說道:「恭喜你。」

「謝謝。」傅元令看著她說道。

「你知道現在外頭人都在怎麼說你嗎?」

「說我有福氣,命好?」

傅宣禕被懟了回去,不過她現在的性子真的是耐得住,只笑道:「是啊,多少人都在說你有福氣,長子做了太子,結果老天爺怕你寂寞就又給你送了孩子來,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多做善事多積德就好。」

傅宣禕真是被懟的沒脾氣,深吸口氣,道:「上回去東陵府的事情,多謝你照看啟兒。」

「一報還一報,當我還你的人情。」

傅宣禕聊不下去了,最後恨恨的說道:「你這人總是這樣討厭。」

「咱倆氣場不和。」

「罷了,我不跟你計較。」傅宣禕咬著牙說道。

「你跟我計較也沒用,打又不敢打,罵又不敢罵,只能自己憋著了。」

傅宣禕要氣的爆炸了,看著傅元令,「你今天怎麼回事?不懟我就不行是吧?」

「真有自知之明。」

傅宣禕本來要甩帕子走了,但是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深吸口氣,看著傅元令,「我來是有件事情跟你說,我聽我家王爺說太后有意給一群皇孫們找差事做,你自己當心。」

傅宣禕說完就走,再被傅元令懟下去,她真怕自己不管不顧的懟回去。

傅元令聽了傅宣禕的話微微一愣,太后這是又想出新的招數了?

給別的皇孫分派差事,這可真是有意思。

不過,這對肖啟倒是好事,傅宣禕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她跟她關係可不好,她來給自己提醒,怎麼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從別院吃完飯,肖九岐就過來帶著傅元令母女離開,畢竟傅元令有孕在身,其他人自然不會阻攔。

等瑾王一家走後,傅宣瑤帶著丈夫女兒兒子也起身告辭。

傅元憲送客離開,他雖然是個晚輩,但是官至六部,如今也很是有些權柄了。他們這一輩里,就屬傅元憲的官職最高最穩。

傅元令回了王府,就拿出太夫人給的錦盒,裡面打開來放著三個荷包。

一個孩子一個,傅元令挨個拆開來,就見裡頭都是一樣的放著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她沉默半響。又把銀票放回去,回頭找個機會給幾個孩子。

太夫人的嫁妝不少,但是伯府早些年的日子不好過,其實太夫人自己私下裡貼補了不少,後來傅元令到了伯府,帶著太夫人賺了不少銀子,但是就她的三個孩子能拿到這麼多銀子,太夫人果然是分自己財產的意思。

只是傅元令沒有想到,還沒等她把這件事情給幾個孩子說一說,上元節的前一日太夫人沒有了。

前來報喪的是大老爺,傅元令雖然有些預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年都沒過去太夫人就走了。

肖九岐得了消息就趕緊趕了回來,進門看著傅元令的神色不太對,忙坐到她身邊去,抓著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阿元,你沒事吧?」

傅元令靠在肖九岐的肩膀上,「我以為自己不傷心的。」

畢竟太夫人與她而言,真的算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她沒想到自己心裡會這麼難受,「想起當初我剛回伯府的時候,太夫人站在石氏那邊為難我,我心裡其實是恨她的。但是後來太夫人變了,我也變了,大家都變了,雖然這樣,但是……」

但是她也不認為自己對太夫人的感情能有多深,可是今日她難受了。

人啊,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有時候就是自己都不能摸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別難過,你懷著身孕不能回去,我帶著熙玥替你回去奔喪。」肖九岐緊緊握著傅元令的手,「你本來就是心軟又善良的人,這一點也不奇怪。別胡思亂想了,等我回來,我先去看看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傅元令點點頭,「有大哥在,應該是沒事的。不過,你去看看也好,別帶熙玥了,等送葬那日再讓她過去吧。」

「行,聽你的。」肖九岐扶著傅元令躺下,「你先休息,我先走了。晚上別等我,要是那邊忙,我就在那邊過一夜。」

要守靈,他是怕伯府那邊安排不過來。

傅元令點頭,看著肖九岐大步離開。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睡夢中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剛回伯府時,只是她夢到的不是因為夢中警示穩紮穩打的自己,而是被坑慘了的那個自己。

傅元令緊緊的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重新又躺在了那石床上,看著傅宣禕朝著她走來,她看到自己被人葬到了亂葬崗,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墳前不遠的地方有個大和尚正在念經。

這些是她以前的夢境沒有夢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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