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十一點才回家。
洗漱完了，蘇清越躺在床上。
沒想到阿眸卻坐起身。
態度曖昧地問他：「蘇清越，那你到時候會不會不著家？」
「研發人員都是這樣的。雖然我不用具體做什麼研發工作，但是肯定也不能太早。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目標和想法，我也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深入了解研發的方方面面……」
「那你會不會很累。」
「現在的我不配喊累，因為我一無所有。」
說完蘇清越意識到不對。
再看看阿眸嗔怒的樣子，秒懂她的意思。
接著猛地一翻身。
不等阿眸說話，便道：「再忙，這點勁兒還是有的。」
霎時間狂風暴雨。
窗外也起風了。
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夏夜的雨，來的正是時候……
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他長出了一口氣。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就各自洗澡睡了。
這一宿他都在半夢半醒之間。
似乎聽得到阿眸輕輕的呼吸聲。
又聽得到李霖的聲音：蘇總，就這麼多人，我真竭盡全力了。確實是抽調不出再多了，我們也有新的版本計劃，真的很不好意思。
「最少十五個人，十五個！而且全都得是精英骨幹。」東方駿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兩種聲音反覆交鋒。
不等鬧鈴響，早晨六點半，他便起來了。
甩甩頭，強迫自己不要思考這麼多。
他早早出了門，照例買了張狀元餅。
平京的清晨還是比較涼爽的，穿體恤還稍微有點冷。
時間七點十分，東山還沒出來。
他索性走到路口，打了一輛計程車。
此時學院路還沒被堵成長蛇陣，車速很快。他到單位，還沒有什麼員工過來。
沏了杯茶，坐下來。
再看窗外，學院路已經徹底堵住。
他打開電腦，李霖暫時還沒把名單發過來。
發現昨天的《客服簡報》還沒看，索性仔細看了一遍。
他愈發覺得這個人越分析，越有系統性，而且有些建議頗有想法。
九點三十分，李霖的郵件發過來了。
是整個人員建議名單。蘇清越打開，螢幕中呈現出一個Excel表格。
目光直接看到最底部。
令他意外的是李霖給他的人，不是十五個也不是十二個，而是十七個。
比之前東方駿給的建議，還多出兩個。
因為蘇清越對相關的人員不熟悉，所以並不好評判什麼。
但是這個結果和李霖昨天的態度明顯不一致。
蘇清越索性不想了，待會開會再說。
這個時候焦克俊在線上叫他來辦公室。
蘇清越起身往外走。
一進門就看到陳婷一隻手拿著咖啡杯，一隻手翻著列印出來的名單。
看她進來點了下頭，又繼續翻。
表情嚴肅。
焦克俊讓蘇清越坐。李霖是最後一個來的，慢慢悠悠的。
他今天也換上半截袖了。
一件BOSS，很合身。
進來就滿臉帶笑，說：「昨天晚上一場雨下的真好，今天早晨這個空氣很清爽。」
他說著話，自己坐下。
和蘇清越套近乎：「蘇總，我怕你人手不夠，又給你加了兩個。」
蘇清越很禮貌地回道：「謝謝李霖總支持！」
高岩海在這個時候也走進來。
一進來便說：「老佛爺，你這真是夠下血本的，十七個人。」
耳朵里還是戴著藍牙耳機。
蘇清越注意到陳婷一言不發。
焦克俊這個時候率先問話了：「老佛爺，你那邊人手還富裕嗎？我是說……」他用手指指名單，像有什麼話說不出口，半天才又道：「你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可以調整一下。」
焦克俊這麼說，蘇清越一怔。
還沒反應過來，陳婷直接補充：「老佛爺，這名單上的人，都是新人啊？」
「哪都是新人？」李霖的眼睛瞬間瞪起來，用手指著名單，說道：「田之中這是新人嗎？還有夏傑卿。這都是我們的絕對主力，從單機時代跟過來的。」
「可是……」陳婷話到嘴邊，又停了。
接著高岩海跟上，幫襯李霖：「這倆都是有經驗的。老帶新，經驗、拼勁兼顧。」
「他倆能力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我沒記錯的話，他們上個月已經提出離職……」陳婷估計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這個模式對公司很重要，我們用人得謹慎。」
「他們辭職是因為情緒，而且公司也沒有批准。既然在公司一天，就是我們的員工，不能區別看待，而且我相信他們的職業道德……」李霖聲音提高了，看著陳婷。
蘇清越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
下一刻，他本想說話，李霖卻繼續：「這些新人都是陳總你們人事部招來的，怎麼可能有問題？我們的人員面試、入職以及入職培訓是有嚴格規範的。而且以咱們在遊戲業的口碑，又守著平京這麼好的高校資源，每個人的專業技能都是優中選優。」
他如此說，竟然把陳婷噎地說不出話來。
啞口無言。
跟著他還不罷休，又說：「現在《三國群雄》的情況，我能拿出這些人，真的是拼盡全力了。」他這話是說給焦克俊聽的，指著名單：「《三國群雄》還在線上，即使有點問題，但是畢竟還有收入，而且我絞盡腦汁想辦法。蘇總的方案聽起來不錯，但是畢竟是嘗試。兩者相比，孰重孰輕，大家應該很能理解吧？」
他一番話，焦克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清越意識到，這樣下去沒有用。再說下去，可能大家都會被李霖的這種「高風亮節」感動！
對方的理由看上去沒有毛病，「有高度，有細節」。
這種軟刀子殺人，可以讓人無話可說。
稍作判斷，蘇清越便覺得事就這樣了，不能無限推諉下去。
自己也不能臨陣退縮。
而且這是自己的理想。
人做事，沒那麼多成熟時機。
一切都盡善盡美，那是理想狀態，真實情況下永遠不會出現。
見焦克俊被噎地連火都發不出來，下一刻，蘇清越微笑著說：「行，那就先這樣吧。下午大家開個見面會？」想了想後面的工作，又補充：「謝謝李總配合。」
「應該的，畢竟團隊還歸在一研的旗下，我本人也會經常關注的……」李霖笑起來。
高岩海這個時候摸摸耳機，插話道：「需要我幫忙的，也儘管提。」
不再多說什麼，大家散了會。
出門以後，各自往回走。蘇清越和陳婷走在過道。
陳婷站在自己辦公室前，又補充：「你先看看，不行我再想辦法。」
知道陳婷也是愛莫能助，蘇清越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謝謝婷姐。」
兩人分開，他回了辦公室。
想著先了解一下這些人。於是把名單打出來，叫來了秦少峰和劉宇明。